“那不是小孤兒阿木古楞嗎”
“一個冬天沒怎么看著,居然已經長這么高了。”
“我聽說他在給獸醫衛生員做學徒,那位埋頭割狗舌頭的是不是林雪君同志啊”
“就是的”后面推著好大一車石頭的王建國湊上來,將獨輪車往邊上一放,泥袖子隨便抹了把額頭上的汗,點頭道“不過她可不是在割狗舌頭,是割舌頭下面的腫瘤。”
“下巴頦上長了個瘤子哎呦。”圍觀的社員立即把眼睛睜得更大了,恨不能進院子里去看。
“讓開點,手術不能見土。”王老漢守在門口,堅決不允許他們靠近。
“咋樣能治好不是啥瘤子啊”一個矮瘦但看起來莫名很結實的中年男人一邊搓煙卷一邊問。
“會吃掉骨頭和好肉的惡性瘤子,不割就要死了。”王老漢回頭看看手術臺,心里緊張得坐立難安,但仍堅守在院門口,努力不讓自己太慌亂。
“以前老張家的老漢就是下巴下面長了個瘤子,后來喘不上氣嘛,憋死了。咋獸醫還會割瘤子呢不是說這種瘤子距離氣管啥的太近,割了會死嗎嗆血啥的呢。”
“我也不知道,林醫生說可以一試。”王老漢擺擺手,“走吧走吧,別堵在這兒了。”
“沒見過嘛,再看看。”大家開荒也累,平時又沒什么娛樂,難得遇到個新鮮事兒,一站住腳了都不舍得走。
那邊手術臺上忽然呲出血來,圍在臺邊的人都呆了下,衣秀玉手里的吸管差點掉在地上,咬緊牙關才忍住驚嚇,捏住了手里的東西。
圍在院外看熱鬧的人倒嚇得呼喝聲不斷,以為狗被割到血管要死了。
王老漢一把攥住門栓,緊張得連氣都喘不上來了。
一直連殺年豬都不敢看的一個年輕人忙撇開頭,他再不敢看了,忙推上自己的獨輪車,撇著嘴苦著臉匆匆往山下趕。
嚇死他了,他雖然愛吃血腸,但天生就不太看得了活的動物流血。
手術臺邊林雪君的手停住,快速讓自己沉靜下來,接過衣秀玉手里的膠皮吸管吸了些來蘇水后朝著出血點快速沖洗。她眼睛死死盯著那處,忽然朝姜獸醫道
“鑷子,夾住這里。”
姜獸醫立即將鑷子伸向林雪君沖洗的地方,切開的血管里流出的血水迅速被沖開,姜獸醫趁機夾住了那處出血點。
兩個人屏息盯死了,幾秒后,鮮血果然不再冒出,他們才舒出一口氣。
姜獸醫抬起頭,與林雪君對視的瞬間,他輕輕點了點頭。
在這個時刻,他感受到了僅有十幾歲的林雪君身上那種無關年齡的冷靜。她不是不害怕,只是強迫自己冷靜,強迫自己不要關注無時無刻不存在的恐懼情緒。這孩子做手術前看起來稚嫩輕快,眼神里仿佛還透著點孩子氣,嘴角時不時翹一下,顯示著她有愛笑無邪的一面。
可到了手術臺邊,卻將自己屬于人的那一面完全藏起,可對自己可真夠狠的啊。
衣秀玉接過林雪君遞還的膠頭吸管,快速吸走大狗口腔里的血水和唾液。
林雪君深吸一口氣,彎腰繼續緩慢而小心地切割。
圍在院外的人跟著她一起喘了口氣,隨即沉默地互望,幾息后他們看熱鬧的心情完全轉變了。
手術臺邊醫生掌控生死的嚴肅和狠毅,讓他們不由得生出敬佩之情。
于是再說不出一句俏皮話,只剩行注目禮時的沉默。
在這一刻,他們好像忽然都被代入了這一場手術中,成為了參與者。
每一雙看熱鬧眼睛的主人,都開始渴望千萬別出差錯,請一定手術成功啊。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