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皮膚肉眼可見地紅透了。
大家笑哈哈地還想繼續敬酒,被大隊長感謝其他知青和社員辛勤勞作的話給岔開了。
林雪君捏著空酒杯坐下,也在身上兜里摸索,最后只掏出了隨身攜帶,用來辟邪的狼牙都是小沃勒3個月大換牙換下來的小乳牙。
她挑了一個最大的穿孔后掛在脖子上,其他的狼乳牙和糖豆的小乳牙各放在一個小紙包里,隨身揣兜攜帶,都用來保平安。
她低頭表情格外專注地拆包,選出剩下的乳牙里最大的,轉頭湊到胡其圖阿爸跟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胡其圖阿爸,我現在身上啥也沒有,這個你不要嫌棄吧。別看它比大蒙獒的牙齒還小,但是貨真價實的狼牙。”
真的,她專門跟在沃勒屁股后面撿的,有時候還要去沃勒的食盆里挑呢,不挑出來說不定就被沃勒混著食物一起吞了。
狼腸胃里的消化液特別厲害,能把所有骨頭之類全消化掉,最終只把沒營養的毛啊土啊之類的拉出去。這小牙要是被吞,肯定會被當鈣質之類給吸收掉的。
她一顆顆地收集,真的不容易的。
所以
她捧著小狼牙,眼巴巴地望著胡其圖阿爸,有些醉醺醺地非要回這個禮。
胡其圖阿爸哈哈笑過,伸手接過狼牙,將之呈在掌心端詳了下,忽然忍俊不禁。
在林雪君擔心他是不是在嘲笑這小牙的時候,胡其圖將之塞進了自己裝錢和小東西的布袋里。
林雪君瞬間展顏,湊著銀杯又準備喝一大口馬奶酒。
人在醉了的時候,味覺遲頓,連酒的辛辣都嘗不出了,只覺得香,只想往那種騰云駕霧般的熏然感覺里走更遠更深。
塔米爾可記得上次在春牧場時,她是一口的量都沒有的,歪頭盯她幾眼,確認這家伙實在有點不自量力了,才伸出手笑著道“這什么好東西,給我也嘗嘗。”
就這么把林雪君的酒給騙走了。
林雪君正覺得頭暈目眩,整個人飄飄欲仙呢,耳朵雖然聽到了塔米爾的話,大腦卻沒聽懂,便只是目光直愣愣地望塔米爾喝光了她的酒,大著舌頭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火焰熊熊,照得所有人臉上都光堂堂的。
阿木古楞坐在人群中,捧著自己撿木板做的畫板,鉛筆快速游曳于紙張,勾勒了一幅又一幅喜慶愉悅的畫卷。
入夜時,不需要熬夜輪流看守駐地的人昏昏沉沉地收拾東西,準備睡覺。
林雪君裹著不知道誰遞過來的蒙古袍,暖呼呼地躺在氈包里,聽著蟲鳴羊咩,吹著涼爽和煦的夏夜風,即便醒著也像是在做美夢。
風一股一股地拂過草尖,也吹得想停留在人類皮膚上叮咬吸血的蚊蟲搖搖晃晃,還沒下嘴就被人類發現并拍死。
衣秀玉微醺地指著昭那木日船一樣的薄皮靴,非要試一試。
昭那木日便踢掉一雙鞋,穿著襪子踩在柔軟厚實的青草上,避開硬硬的扎腳的幾只蒲草,看著衣秀玉穿著小布鞋就往他的靴子里插,卻一點也沒不高興。
“太大了,太大了”衣秀玉踩著昭那木日的靴子艱難地走路,笑稱這不是一雙鞋,這是一雙船。
昭那木日哈哈笑著伸手扶她,看著她的眼神仿佛她是這世界上最有趣最好玩的人一樣。
等衣秀玉醺醺然地玩夠了,踢掉靴子轉回氈包拱進林雪君搭蓋的袍子里,依靠著林雪君閉眼犯困時,昭那木日坐在草地上,一邊捏著靴子往外傾倒被衣秀玉踩進去的草屑泥土,一邊穿過氈包敞著的門,仍望著衣秀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