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涼。”他咕噥。
“冷敷一下,很快就能消腫了。”
乖乖躺平,他靜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地
“唔。”
夜半,森林中此起彼伏的動物叫聲時而悠遠,時而靠近,蟲鳴起伏,鸮叫不休。
風吹得樹木啪嚓作響,走獸穿過叢林小徑不時踩碎木枝。又一些捕獵撕斗在黑暗中隱蔽地進行,一些失敗者的慘叫短促而高亢,一瞬既逝。
凌晨時分四野最為黑暗,沒有霓虹帶來的光污染,世界黑洞洞。
樹影、林間奔竄的獐鹿、忽然掠過夜空的兇禽、將一切籠罩得更加鬼影綽綽的灰霧,屬于夜晚的所有恐怖影響都在搖擺、飄蕩。
衣秀玉原本睡得很香,一股冷風竄過脖頸時,她翻了個身,耳邊鬼魅般的幽幽鳴叫一下又一下敲擊她半夢半醒的神經。
她低低哼了兩聲,似有驚醒的跡象。
睡在林雪君頸側的灰狼沃勒忽然抬起頭,轉眸望向樹樁上瞪著大眼睛鬼叫不休的小貓頭鷹。月夜中朦朧的光偶爾晃過沃勒的眼睛,兩簇綠瑩瑩的光亮起一瞬,又快速被夜霧籠入陰影。
小鬼鸮倏忽轉頭,對上沃勒時,有規律的一下下叫聲不自覺變緩、變低。
沃勒弓起腰悄悄伸展了下四肢,轉頭悄無生息地靠近鬼鸮。
察覺到危險,鬼鸮忙炸起翅膀,似乎意識到自己的恐嚇并不會嚇退可怕的草原狼,它撲騰著翅膀便想飛。
奈何它傷勢剛開始恢復,雖然連吃了兩頓飽飯,但好久沒用的翅膀仍有些沉。
沃勒行到它跟前,完全無視了它虛張聲勢的炸毛和半張的尖喙,大爪子抬起來往鬼鸮腦袋一搭,小東西立即閉喙,不叫了。
毛茸茸寬厚的大狼爪在鬼鸮腦袋上壓著,將小東西的腦袋按抵在樹樁上。肚子并不餓的沃勒將長嘴巴子湊近鬼鸮,輕輕嗅了嗅又抬起頭警惕四望。就這樣壓著鬼鸮靜持了好一會兒,它才懶洋洋地收回狼爪。
小鬼鸮原本圓滾滾蓬松的羽毛被壓趴,它驚悚地瞪著圓眼睛望著草原狼,一動不敢動,完全啞火。
沃勒又盯了它一會兒,確定這小東西確實不再擾狼,這才吧嗒了下嘴巴,轉身慢悠悠折返林雪君身邊,將下巴搭在她肩膀上,閉目蜷縮了下身體,長長吐出一口氣,再次緩緩睡去。
原本有些不安寧的衣秀玉的呼吸也漸沉,美夢綿長。
這一夜,小鬼鸮再沒發出過一聲鬼叫。
第二天清晨,林雪君睜開眼睛,目光便掃見三條毛茸茸的大狗散趴在自己身周。
伸手摸了摸赤兔狗,它抽了抽鼻子,從睡夢中醒轉,抬頭看了看林雪君,低調地搖了搖尾巴,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才轉回它的主人王老漢身側復又倒下。
狗好溫柔,從不記仇。
清晨,原本安靜的營盤逐漸蘇醒,各種聲音漸次響起。
扁腦袋陪林雪君燒水時,信誓旦旦稱昨天晚上輪到他守夜時,他親眼看到沃勒爬起來去摸鬼鸮的腦袋。
“就是抬起左前爪,像人抬起左手一樣,就這樣,輕輕摸鬼鸮的腦袋,林同志,真的,我親眼看到的,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