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林雪君拐他一下,“那你無端發什么脾氣”
“你們要回家了,俺們重情重義,都知道舍不得分別,不像有的人開開心心的,沒心沒肺。”塔米爾說罷了,坐在那兒鼻孔出氣。
怎么陰陽怪氣的呢。
“誰沒心沒肺了,也舍不得呢,但要見到另一些親人,也有點期待。”林雪君歪著頭想了一會兒,轉頭逗他開心“等回來了給你帶禮物。”
“過兩天我們一起坐馬車去送你們,幫著拎東西。你什么時候回來確定嗎到時候我再去接你,幫你拎東西。”塔米爾手指頭戳著筷子,還是有點不高興。
這一頓殺豬菜,大家都是離愁拌飯,吃得開心又憂郁。
穆俊卿那樣理性自持的人,也喝多了兩杯,抱著王建國一副悲傷而依依不舍的樣子都是明天相伴著坐馬車轉火車的人,顯然抱錯了。
應該抱大隊長,抱阿木古楞,抱塔米爾,抱胡其圖阿爸,抱木匠師父,抱得勝叔
不過他們也的確抱了,喝醉酒的人就喜歡胡來,抱來抱去的,像一群失控的磁鐵。
林雪君也喝了點酒,但沒有男人們醉得厲害,便只看著大家鬧,看著大家喝酒道別。
原來他們已經來第七生產隊一年了,揣著害怕與迷茫的孩子們在這一年里被磨礪得硬朗了,也鋒利了。
穆俊卿臉上多了些果敢堅毅,王建國也在大食堂的工作中,漸漸生出擁有受人尊重技術之人特有的自信和從容。
衣秀玉長高了,孟天霞曬黑了,她們都將這一年收獲的成績和故事揣在兜里,做好了回家展示給親人看的準備。
酒真的會讓人奇怪,塔米爾伏在桌上偷偷抹了兩把眼淚,阿木古楞木呆呆坐在林雪君身邊,整晚像糖豆一樣粘人,她中途去上廁所都默默起身跟著。可以想見,接下來到離別的日子,他估計都會這樣。
大隊長一根接一根地抽煙,被林雪君奪了煙后只是傻笑,過一會兒手指間門又一根,總是不自覺地想要以此解憂。
離別前最后一次盛宴后的這一夜,有人睡得好,在醉夢中輾轉。
有人睡不著,徹夜清醒地聽風。
第二天早上,所有知青都放下了之前的工作,開始將全部精力用在整理東西,準備出發上,只等日子到了就出發。
生產隊也安排了送孩子們去公社的馬,提前喂好了,隨時準備上嚼子上鞍好出發。出發時車上要放的羊氈子也提前拿出來晾曬,絕不能讓大家路上凍著。
全生產隊上下好像只剩下了一個主體,就是送別的惆悵和歸家的期待。
早上林雪君也再次清點了東西,去食堂吃飯的路上都還在規劃接下來沃勒、糖豆等動物們的托付,抵達大食堂時,遠遠便瞧見大隊長和一位蒙古族青年正低頭講話,兩人臉色都不好看,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煩。
看到林雪君后,大隊長幾不可查地朝青年做了個不要說了的手勢。
林雪君跟大隊長打招呼時,對方故意掛起輕快無事的笑容,催她快去買包子吃。
走出兩步,林雪君忽地駐足回頭,那個又苦著臉跟大隊長講話的青年忙閉了嘴。
林雪君終于還是折返,鄭重問道
“發生什么事了”,,88780506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