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也很快就回過神來。
他先是把懷里那一堆滿得快掉下來的東西往桌上放下,一條手臂在旁邊摟著,另一只手快速把一些容易滾下來的東西擺正。等忙忙碌碌地整理完這些,才匆匆跑過來,拉住盧皎月的手、把人帶著坐在了旁邊,自己也搬了張圓凳過來和人面對面坐著,擺出一副“促膝長談”的架勢。
周行訓正色“阿嫦你心情不好怎么了和我說說。說什么都行,我保證不生氣。”
他表情和語氣都特別誠懇,莫名地帶出了一種“心理醫生”的氣場不、這人的話,最多算是一只“療愈犬”。
盧皎月被噎得情緒都不連貫了。
周行訓這人,總有種能把一切搞得一團亂的能耐,然后再憑本事在一團亂麻中找出路這大概就是直覺系的恐怖。
盧皎月整理了一下情緒,緩聲開口“我剛才去見了馬府的女眷”
她說得很慢,說到這里還頓了一下,是想要整理接下來的措辭。但是還沒等她整理出個頭緒,卻聽周行訓突然長長地舒了口氣。
盧皎月
這人舒什么氣等等、他該不會闖禍了吧
某些經驗帶來的危險直覺簡直瞬間拉起了警報,盧皎月懷疑的目光一下子扎了過去。
周行訓一下子就明白了盧皎月這眼神的含義,差點跳起來,“我沒有我”就是差點以為阿嫦要跟他坦
白了。
雖然說了“不生氣”,但是阿嫦喜歡過別人這件事果然還是叫人很不高興。
周行訓試圖放平心態。
名將還有二主呢,他手底下不少將領都曾經是降將。
他一向清楚在這種時候怎么做如果不能放心,那就在一開始就斬了這是絕對不能折中的事。想要用人卻又顧慮重重,那就只能平白消磨信任,最后逼也要把人逼反了。
他一直都能做到這一點。只是同樣的事放在阿嫦身上似乎不起效果了。
他當然不可能對阿嫦動手,但是要他做到完全心無芥蒂,他好像也不行。
唉這可真是太難了
周行訓在心底重重地嘆了口氣,決定先把這件事放到一邊。
阿嫦剛才說什么來著馬府女眷
“她們怎么了出什么亂子了嗎”
周行訓下意識這么開口問,看見盧皎月微微沉黯下的表情,又連忙把話咽下去。
阿嫦是不一樣的,她好像總是能和很多人共情,以一種設身處地方式去感知每一個人的痛苦。
明明這樣會過得很辛苦。
可她手足無措地試圖安慰人的時候,實在很讓人心動。
周行訓想起了從獵場回來的那一晚、又想起了祭拜的那一日,他表情一點點柔和下去,忍不住拉住了對面人的手,神色鄭重地承諾著“阿嫦,你別害怕,我不會輸,我不會讓你淪落到那種”
這話沒有說完,周行訓突然愣住了。
他沒有輸。
但是長安的人輸了。
只不過那些人輸得更體面一點,所以獻妻獻女的過程沒有那么直白赤祼又血淋淋的。
但是不對
他和阿嫦之間,不是這樣的。
明明不是這樣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