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的土地、他的臣民百姓。民心在茲,他一抬手就能夠到、為什么不去取呢
他要這天下的“民心所向”
盧皎月簡直是深深地吐出了口氣周行訓這個人、有時候是真的恐怖。
她緩慢地呼吸了幾下,讓失序的心跳回歸往常,又平復了下情緒,這才緩聲開口“好。我也一起。”
周行訓愣了一下,眼睛一下子亮起,“阿嫦”
那燦燦的喜悅幾乎要將人淹沒,對上盧皎月顯得茫然的表情后才有所收斂他并未從那張秀美的面容上找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周行訓的神情黯了一瞬,但也只是少頃,他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沒關系,他可以繼續等。
等到阿嫦愿意的那一天為止。
這并不是一件“辛苦”的事,恰恰相反,這個過程就是充滿驚喜又令人愉快的。好似在一點點拂掉世俗塵埃捏就的泥塑木像,觸碰到了一個格格不入的靈魂。
阿嫦真是太奇怪啊
剛才的話不管對誰說,一定會被百般攔阻。但阿嫦就不,她會說我也去。
阿嫦才沒有看起來那么乖呢
周行訓想干什么是不可能被攔住了,他拍板敲定了“親去復州”就是“親去”,是命令而非商議。軍中再一次籌備起來,因為人少又無需作戰,這次行軍甚至比去博州的那次還快些。
盧皎月在復州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兩年前自請赴任長清的鄭淳。
長清郡,是青州所屬。
鄭淳對見到盧皎月倒是并不意外。
帝后親臨復州的消息早就傳開,鄭淳是特意多逗留了幾日,等到圣駕至此,才上書求見。他也解釋了自己在這的緣由,“稅糧轉運,中
間難免耗損貪墨,只是此遭非常情,少一斗米興許便少活一人,我想著我親自跟過來,可能會好些。郡中之事有丞尉相顧,我暫離一段時日也無大礙。”
久別重逢,又是他鄉遇親,這固然都是可喜之事,但看著明顯黑了也瘦了的鄭淳,盧皎月還是忍不住心疼,“姨母看見你現在這樣子,怕是要忍不住掉眼淚了。”
鄭淳“令長者憂,是我的不是。此遭前來,我并未告知家中,還望嫦君幫忙遮掩一二,免得母親擔憂。”
盧皎月
她那乖巧聽話懂事絕不撒謊的弟弟學會瞞著家里人了還拉著她當共犯
盧皎月那點心疼還在,但是情緒卻一下子微妙起來。
她表情奇異地打量了鄭淳半天,忍不住笑起來,“好,我幫你瞞著。但長清靈山秀水、多出隱士大家,又是畫圣舊居,詩畫之風勝于長安遠矣,謐回這次回去、可得多送幾幅畫給我。”
她眨了下眼睛。
封口費。
鄭淳微微怔神。
對著那帶著調侃的輕快的笑意,他神色也一點點松緩下去,終是輕笑著頷首,“應當的。”
盧皎月和鄭淳沒聊多久,眼下的復州可不是什么閑聊的好地方,而鄭淳作為一郡之守,無故離開任職之地是要吃掛落的。盧皎月不知道他請離了多久,但想也知道對方不可能在復州久留,之后又要奔波趕路,她只說了幾句,就催著人回去休息了。
鄭淳沒有拒絕。
只是分開之后沒有多久,一個小童子追了過來,盧皎月止住了想要攔的護衛,伸手接過了對方墊著腳抬手往前遞的手爐。
看看鄭淳離開的方向,又看看眼前的小孩,盧皎月忍不住再一次笑起來。
她也沒問是誰讓送的,而是蹲下身去摸了摸這孩子的臉,莞爾,“吃糖嗎”
哄周行訓的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