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來坐在這個位置上的是太子,和桓羯的下一任王儲對上的也是太子。
他可以輸,但是絕對不能退。
太子愣了一下,到底還是依著成帝的話抬頭看了過去,卻又是一怔。他看著那個一身獵裝、氣質依舊溫柔此刻卻莫名顯得鋒利的人,突然產生了一點疑惑,那真的是高平是他的妹妹嗎
這點想法剛剛冒出來,像是有什么無形的力量將之模糊了,太子再去回憶,腦海中確確實實回憶起對方幼年時初學弓箭畫面。是高平沒錯。
這邊成帝父子對話間,那邊伏圖也終于冷靜下來。
知道這場合實在不適合做得太過分,伏圖壓了又壓,才勉強收起臉上那又是驕傲又是得意的神情,對著上首的成帝打圓場道“只是玩樂罷了,陛下不必”
話未說完,再度入耳的箭矢破空聲讓他猛地回頭。
鋒銳的箭鏃破開空氣,緊緊貼著先前射進去的那支箭沒入靶心,兩箭入靶的幾乎是同一個位置,箭矢的尾羽在空中
輕顫。
伏圖抬頭,對上了一雙眼睛。
冷靜、鋒利,帶著一絲淡薄卻又凌厲的殺氣。
宛若刀鋒逼近的感覺在后頸激起一片戰栗,伏圖使勁咬了咬舌尖,才壓下那陡然升起的、遭逢強敵的興奮。手指卻不自覺地勾了勾,輕撫上了腰側暗藏的匕首。
他想和這人打一架
二箭,同樣的正中靶心。
緊緊貼著先前入靶的那二支箭矢。
場中一片寂靜,好半天都沒有說話。不管是成朝還是桓羯都沒料想到這個結果。
伏圖率先反應過來,用桓羯語低嘆了一句,“敕婭渃輸了。”
敕婭渃在旁“哼”了一聲,沒有反駁。
靶心區域有多大箭鏃沒入靶子的范圍有多大每一箭都貼著她的箭入靶,分明是故意示威。
敕婭渃左想右想還是不服氣,當即就要跳起來再次約戰。
伏圖沉下了聲,“敕婭渃。”
敕婭渃“”
她到底分得清什么什么時候能鬧,什么時候不能鬧。被這么一喝,還是不情不愿地坐下,就是臉色臭得很。
上首的成帝這會兒也終于回過神來。
他輕飄飄地刮了李樅安一眼,意思不外乎“你這老東西也學會吊朕胃口了”。
李樅安“”
他這可真的冤得慌。您敢信高平郡主第一箭連箭靶子都沒挨著
成帝這會兒可沒心情聽李樅安解釋,他滿面紅光、口中卻無不遺憾地宣告,“可惜是個平局,看來朕今日要舍兩壇美酒了。”
中原大國乃禮儀之邦,當然要有謙虛謹讓的氣度。
這么想著,成帝又很謙虛地把兩邊都一起夸上了,“桓羯公主和朕的高平都是巾幗之才,入能諫言問策、出能策馬執弓,得女如此,是朕、是桓羯大汗的幸事啊”
底下的眾臣“”
您想夸可以直白點夸,不用非得捎帶上個桓羯公主。
伏圖也覺得微妙。
但緊接著就聽上面的譯官在短暫的停頓后,選擇性省略并臨時增加了部分內容,把敕婭渃夸得天花亂墜。
這一讓人通體舒泰的夸贊說下來,敕婭渃連方才的憤憤都忘了,不自在地撥弄了下發辮上的寶石,矜持道“我也沒那么厲害啦。”
頓了頓,又小聲嘀咕,“不過,父汗確實說過,他能有我是長生天的恩賜。”
一副“算你們還有點眼光”的語氣。
伏圖“”
“”
狡猾的中原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