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清然暗搓搓思考著該怎么“算計”趙毅的時候,趙毅正在應付他那個格外難纏的后娘。
后娘名叫葛春花,四十幾歲,個子不高,瘦瘦小小的,因為常年的操勞,皮膚很粗糙,再配上她略顯突出的顴骨和一雙不大的下三白眼,使得她本就不好看的面容更添了幾分刻薄。
毫無疑問,葛春花這次是有備而來,除了她本人之外,還叫上了一位在村中德高望重的族老,反正這事她占理,打著為了趙毅好的旗號,不愁趙毅那小子不乖乖就范。
“趙毅,我說你小子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那么多人都看到你們倆有了肌膚之親,如今你把人看光了,摸夠了,翻臉就不認賬,不知道多少人會在背地里戳你的脊梁骨,你趙毅一個人被壞了名聲不要緊,連累了我們整個桃源村的適齡男女婚嫁,那才是天大的罪過。”
葛春花這么一說,被葛春花請來主持公道的族老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長嘆了一聲,然后才開口說道“趙二,你后娘說得也有道理,這事確實難辦,雖說哥兒不像女子那樣有男女大防,但畢竟也是要嫁人生子的,當時在河岸邊,那么多人看到你們倆渾身濕漉漉地摟抱在一起,那位小公子的名聲怕是已經壞得差不多了”
看到葛春花上下嘴皮子一碰就紅口白牙地敗壞沈清然的名聲,趙毅又是生氣又是著急。
“六叔公,我下河救人的時候,可不知道落水的人是男是女。當時情況危急,看到有人溺水,馬上就要丟了性命,但凡有惻隱之心的,都會以救人性命為先,哪還能想到什么哥兒漢子的區別。”
趙毅這話,也得到了不少同村青壯年的認同。
族老年紀大了,身體不太好,平日里很少出門,這次被葛春花特意請來主持公道,家中的小輩們不放心,特意找了兩個小年輕跟著。
這倆人和趙毅的關系都還不錯,平時也看不慣葛春花這個當后娘的明里暗里苛待繼子,忍不住替趙毅說起話來。
“爺爺,趙二哥的話不無道理,事急從權,那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難道要因為可能會壞了人小公子的名聲,就什么都不做,眼睜睜看著人小公子白白丟了性命嗎白沙河每年淹死那么多人,誰不知道其兇險,為了救人,趙二哥可是不顧自身安危,差點連自己的小命都給搭進去了,怎么能硬說他壞了小公子的名聲呢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難道救人還救錯了”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畢竟眾口鑠金,人言可畏。
族老比這些小年輕多活了幾十年,經歷的事更多,說不好聽一點,他老人家吃過的鹽都比這些小年輕吃過的米更多,看問題的眼光自然比這些小年輕更加長遠。
“不是說趙家二小子救人不對,只是,若救了人,最后反而惹出了麻煩,那就得不償失了。我聽說,趙二救的小公子雖然穿著打扮有些許古怪,但一看就知道是大戶人家出身,不知道他有沒有嫁人生子也不知道他身上有沒有婚約更不知道他到底因為什么流落到我們這窮鄉僻壤越是大戶人家,越是重視規矩和名聲,更有甚者,把名聲看得比性命還要重,你們也不想趙家二小子費心費力地救人,結果卻好心辦壞事,給他自己和我們村子惹出禍事來吧。”
言畢,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
片刻后,那個被趙毅稱之為六叔公的聲音才再度響起。
“趙家二小子,人是你救回來的,該怎么辦你也發表一下意見吧。”
趙毅看了眼神情難掩激動的葛春花,心里忽然就對沈清然生出了些許愧疚。
都怪這個女人,如果不是她橫插一杠,胡攪蠻纏,他和沈清然都不用面對這么尷尬的局面。
“六叔公,您不必多說,我大哥從小就教導我,要做一個頂天立地,堂堂正正的人,不管是之前,還是以后,我的一言一行,所作所為,都會做到光明正大,無愧于心。今兒我就把話放在這里,我趙毅,絕對不會做那挾恩圖報的陰險小人。”
趙毅態度堅決,幾乎是把話給說死了,根本沒有轉圜的余地。
葛春花見狀,頓時急了。
“不識好歹的東西白撿一個夫郎,你還不要,非要逼著家里拿銀錢給你娶親是吧也不看看咱們家里是什么光景,哪有那么多銀錢給你禍禍,三郎要娶親,五郎要讀書,哪一樣不花錢”
還有她的四姑娘,模樣周正,性格溫柔,以后肯定能嫁個好人家,可不得多給她攢一些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