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夫并非有意語出傷人。”
“不過是想告知夫人,便是不再是狀元郎,夫人狀元之才,卻仍記在朝堂,記在世人心中。”
崔拂衣驀然垂眸,卻見應缺也正含笑瞧著自己,四目相對間,似有流光閃爍其中。
“我差人去聽,夫人之名已然傳遍大街小巷。”
“有說書人、乞丐將故事宣揚開來,十戶人家,八戶曾聽聞夫人以哥兒之身,奪狀元之名。”
“無數姑娘哥兒皆以夫人為榮,紛紛欲將夫人之才,夫人之勇效仿。”
“儒士文官不愿承認夫人,卻有更多人承認。”
“自然,說夫人離經叛道,有辱讀書科舉之人亦有不少,但這卻難免為人所笑,眾多讀書人尚且不如夫人,夫人存在,便是羞辱他們,爭執最后,也不過掩面棄逃。”
“崔子衿雖死,他卻曾經存在,且將始終存在世人心中。”
“千古之后,必定流芳。”
應缺氣力不足,說話極慢,每每說上半句,便要歇上一歇。
崔拂衣亦未催促,他放下茶杯,走到床邊,掀開紅帳坐于應缺身旁,如今日那般,一手扶背,一手順氣。
面上不動聲色,替應缺順氣的手,卻不過木然行之,心緒難掩。
下一刻,崔拂衣便覺右手被人握住,應缺輕輕握著他,涼意透骨,卻又似有一絲火苗,藏于手心,蘊于手掌。
應缺無力轉頭看他,便任由自己依靠在崔拂衣胸膛,嗅著暗香,閉目養神。
“夫人你將名留青史。”
便是崔拂衣再能淡定,聽到這句仍不由動容。
見應缺喘息艱難,聲音無力,遂低聲道“我聽到了”
“世子累了,便先睡吧。”
崔拂衣一時竟忘了要喚夫君,也忘了方才還未喝的合巹茶。
應缺卻未如她所愿,安靜躺下,而是仍靠在崔拂衣懷中。
“而我,雖貴為親王世子,卻自小體弱,足不出戶,籍籍無名,世人不知我,青史亦不知我。”
“興許,千百年后,我還要靠夫人,才能留下些許痕跡。”
說到此處,應缺眉眼舒展,眼含期待。
“屆時,只盼夫人切莫忘了我。”
崔拂衣卻未被他迷惑,隨即指出“便是真有那一日,留的也是崔子衿之名,與我崔拂衣何干”
應缺一笑“夫人竟發現了。”
崔拂衣心想這有何難。
應缺嘆道“那為夫便當真
半分痕跡也無。”
崔拂衣指尖微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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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也似隨之而動。
半晌,他方才動了動唇,“青史留名又能如何不過是身后名罷了,既已身死,又何須在意是否留名。”
方才你可并非這般想的。
應缺自然知道,崔拂衣不過是寬慰自己。
應缺自然并非當真在意身后名,但見他竟對自己如此關心,應缺也不由心中勾唇。
便是遭逢變故,身陷囹圄,青青仍是青青。
“所以,夫人這些年來,所求為何”
崔拂衣被應缺一句話說得愣住。
半晌,仍未能及時反應。
“生前事,身后名”
“出人頭地,報仇雪恨”
“榮華富貴,金玉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