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他將再次死去。
是否算償還當年之債
不若說還債,青青所受之苦又當如何算
因此,
這并非還債,不過是命運請他一品這因果循環,報應不爽罷了。
茶樓內人生百態,茶樓外人間煙火。
他們身處這喧囂中,唯一安寧之處。
半晌,應缺眉眼舒展,微微一笑,“好。”
應缺說到做到,當真在書房放了張一張床,一張榻,然這床榻尚未被他使用,便被崔拂衣占了去。
應缺本想將那好讀書的形象裝上一裝,崔拂衣卻不讓他如愿。
最終,應缺只好當真做一回那好讀書的世子爺。
同崔拂衣一起,在書房讀書。
然比起崔拂衣的認真上進,他便顯得懶散悠閑許多。
也罷,左右他不過一病人,既是病人,自當以養病為主。
應缺理直氣壯地想。
然每每見到崔拂衣看書至深夜,應缺便又難免心虛,若非為他,崔拂衣也不必這般努力看醫書,雖無用,卻也是他一番真心。
應缺幾次起念,將自己命數如此之話告知對方,卻又幾番回想對方先前所言,如此豈非出爾反爾
“夫君,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房安睡。”崔拂衣自案牘中抬頭,見天色不早,該就寢了。
應缺看向書房中的床,“我在這兒睡。”
崔拂衣眉心微蹙,“書房太亮,夫君不好睡。”
應缺“無事,再亮再暗,我都無妨。”
崔拂衣不許。
如此,行動不便與行動自如差別分外明顯。
“來人。”二人齊齊傳喚。
應缺“今夜我在書房留宿。”
崔拂衣“送世子回臥房。”
下人面面相覷,視線輪轉,看一眼應缺,又看一眼崔拂衣,一時進退兩難。
世子與世子妃爭執,卻苦了他們這些下人,這該如何是好
在下人們想著是否派人告知王妃時,便見崔拂衣已然推著應缺,出了書房。
“夫人,你可還記得院中當家做主之人是誰”應缺聲音沉沉,似在威脅。
“自然是世子。”崔拂衣答得干脆,毫不猶豫。
應缺“所以夫人是在以下犯上”
崔拂衣低頭一笑,“當家做主之人是世子,而拂衣,則做世子的主。”
應缺神色微頓。
四周下人皆心中緊張,憂心世子會倍感冒犯,勃然大怒,又憂心世子會暗生悶氣,憋在心頭。
至于世子不生氣
當真會如此嗎
桃園中人皆知,世子雖性情溫和,與人為善,卻絕非能被他人做主之人,王爺王妃尚且不能,又何況世子妃
便是世子與世子妃感情極好,二人卻也仍成親日短,如何能與王爺王妃相提并論
便在眾人心中皆忐忑不安,準備去請王妃時,卻聽一聲低低回應“好”
語氣之溫柔,聲音之眷戀,乃前所未有。
至少
,桃園中人皆未曾聽過。
眾人不禁用余光看去,卻見世子此時已然靠在椅背,安然闔眸,面上未有半分怒意,反而唇邊隱含笑意,似是只被順毛的貍奴,吃飽喝足舔了舔唇,懶洋洋打著盹兒。
分明是夜色漸濃,他們卻不知怎的齊齊做了白日夢,所以,眼前果真是夢
應缺不知眾人所想,他閉目養神,卻是渾身舒坦。
恍惚中,他似又被青青養著、管著,在他之下,無憂無慮。
他愿為青青遮風擋雨,可被青青養著,更令他眷戀沉迷。
崔拂衣自看醫書,欲學醫術,并常向薛府醫請教一事,不過幾日,便傳入王妃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