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人,沒有外面說的那般好。”
“當初救下你時,是因為你長得好看。”
“那天我外出施粥,天晚時下了好大雪,我看到崔忱摟著美嬌娘從花樓里出來,轉眼就看到了躺在雪地里的你。”
“那時我就想,真是不公平,同樣是九華巷的世家,為什么我從小就要兢兢業業經營自己的好名聲,到最后卻要配給一個名聲這樣壞的浪蕩子。”
“我心腸不好,救你是為了挾恩圖報。”
她聲音越來越輕,也越來越小。
裴戍啞著聲音問“不能不嫁”
“不能不嫁,因為我生在九華巷啊。”
宋初姀垂眸,不自在的拽了拽裙角,目光落在他堅毅的臉上,喃喃道“你不愿也沒關系,只是不能在這里住了,若是阿母爹爹發現,會責罰我的。”
裴戍站起,少女身高堪堪到他下頜處,他輕而易舉能為她擋住灼熱的陽光。
“女郎今年多大了”他問。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女郎,宋初姀下意識后退兩步,抬眸道“十六。”
裴戍“我今年剛剛弱冠,祖籍長安,自小在東都長大,家中父母已故,也無兄弟姊妹,倒是有兩個堪比親弟弟的兄弟,只不過都不在此處。”
宋初姀眨了眨眼,不知他為什么要說這些。
裴戍眼中蕩開一絲笑意,深深嘆了口氣,將少女拉進懷里。
突如其來的舉動令少女懵了一下,隨后反應過來,眸光一亮,摟上男人腰間。
晨光照在她們身上,在院中投下兩道重疊的影子。
建康很好,可以駐留許久。
不管是他,還是那只被他撿回來的流浪狗。
簾卷西風。
要離開的人最終還是選擇折返,有人推門而入,寒風趁機鉆進來,吹得室內燭光明滅。
安神香已經燒了大半,滿室沁香。
床上女子縮在床榻一角,如瀑的長發散在枕邊。
安神香無用,宋初姀眉頭輕皺,睡得很不安穩。
裴戍站在遠處,透過重重床幔注視著里面安睡的人。
以往她睡覺一直很輕,今日卻沒有醒來。
裴戍覆手而立,目光久久落在宋初姀臉上。
我這人心腸不好。
那句話還在耳邊,裴戍有些想笑。
她似乎從沒有說過假話,當初派人來殺他的時候,想得或許是以后都可以高枕無憂了。
就像現在,高枕無憂,如今她似乎是做到了。
裴戍自嘲地笑了笑,眼中一片冰涼。
右手不受控制地摸上了刀柄,一直等到心中那股暴戾壓下,裴戍手一松,袖中斷成兩截地木鐲驟然落在地上。
清脆的撞地聲響起,裴戍下意識去看床上安睡的女子,卻見她依舊安睡如初。
這么大的聲響,為什么沒有醒
裴戍心下一沉,抬手去掀床帳。
指尖剛剛觸碰到床帳上的金絲,裴戍耳朵微動,抬步向著窗戶方向走去。
越是走近,男女的嬉鬧聲便越大。
推開窗戶,嬉鬧聲便從不遠處院落里清晰傳來。
暗香被寒風送入,味道很熟悉。
裴戍臉色難看。
這里竟然有人在吸食千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