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帝王,李隆基卻在音律一道上有著超乎常人的天賦,他近來正打算為他親自譜曲的霓裳舞衣曲再編一支舞。
就在李隆基閉著眼睛設想應該用什么動作來與樂曲相合時,高力士走了進來。
“陛下,殿試的名冊出了。”高力士手中拿著一個簿冊道。
李隆基緩緩睜開了眼睛,以往這些事他都直接讓手下人處理,畢竟李隆基對科舉取士并不算太看重。
從朝中官員結構便能看出來這點。李隆基重用的這些官員大多都是由人舉薦出頭,從朝中的李林甫到軍中的王忠嗣,都是通過舉薦入仕。
開元前期,那時候朝中的官員還有大批是通過科舉考試入仕,只是隨著以張九齡為首的文人黨在黨爭中落敗,科舉考試上來的官員也一蹶不振。
如今李隆基偏愛用李林甫這樣的人,這些人的權力和富貴都由他一人說了算,因此對他忠心耿耿,用起來也更順手。
所以李隆基對科舉就更加不上心了。
不過這次倒有些例外,李隆基抬手拿過名冊,翻看起來。
李長安只是給沈初求了官,并沒有給沈初求狀元之位,不過李隆基倒也愿意給小女兒一個恩典,把狀元之位也順手給那個沈初。
這倒不用他專門吩咐下面官員,過幾日殿試,他直接當殿將那個沈初點做狀元便是了。
讓他看看沈初
李隆基翻了一遍卻沒有見到沈初這個名字。
“沈初沒有進殿試”李隆基不信邪又翻了一遍,確實沒有找到沈初這個名字。
他皺起了眉,安娘那日那么信誓旦旦給這個沈初求官,他便默認了這個沈初一定能考上進士。
要是連考都考不中,那從何來的給他求官
“去禮部將沈初的試卷拿來。”李隆基側頭吩咐高力士。
他倒要看看這個沈初難道不學無術到了這個地步嗎,公主親自舉薦都入不了科考官的眼嗎。
高力士得了命令,走出主殿就派人去禮部拿試卷了。
那日李長安向李隆基求官時高力士就在一側伺候,自然知道李隆基為何要看這個沈初的卷子。
內侍拿著李隆基的命令到了禮部,禮部之人不敢怠慢,連忙先找出了沈初的試卷呈給內侍,又派人去通知了韋陟。
韋陟匆匆忙忙一路跑過來,臉色煞白,從懷中掏出金塊塞進內侍手中“敢問內官,陛下為何忽然想到要沈初的試卷”
內官目光閃了閃,斟酌了片刻,將金塊不著痕跡收入了袖中。
“奴所知也不多,只見到高將軍拿著名冊入了殿,沒過多久高將軍便吩咐奴來禮部找沈初的試卷。”
韋陟臉更蒼白了三分,他心慌意亂“這,這沈初是何身份啊,竟能讓陛下”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內侍看了一眼韋陟,眼珠子轉來轉去,猜到了韋陟恐怕和那個沈初不對付,于是直起了腰桿,對韋陟也不如方才一般恭敬。
韋陟心神已經全亂了,哪里還顧得上一個內侍對他的態度。
內侍拿著沈初的試卷離開后,韋陟立刻手忙腳亂跑回了自己屋內,渾身癱軟倒在椅上。
他看了那個沈初的籍貫啊,沈佺期之孫,父母早亡,家里只剩下了他一人,也沒有娶妻,沒有有權勢的外家怎么就在圣人那掛了號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沈初已經攀附上了能夠求得動陛下的權貴。
韋陟眼前一黑,渾身癱軟。
那個沈初的確是才華橫溢,他的卷子自己看過,點一個狀元完全不為過
完了,全完了。
李隆基也的確不出韋陟所料,李隆基看著沈初的三張答卷,已經完全沉浸了進去。
尤其是策論,和他的想法不謀而合,簡直就像是他自己寫的一般。
還有帖經,行文嚴謹,讀起來抑揚頓挫,經義借鑒完美,似乎還融入了詩賦的行文特點,讀起來美極了。
李隆基長舒一口氣,然后眉毛狠狠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