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當是自己沒有接穩,心中過意不去,立刻俯身去撿拾。
誰知陰風不止,微微發淡黃的純棉手帕在平地之上,被風吹得卷了一圈,終于停在一層銀杏葉上。
花又青抬手去撿,瞧見男子的黑色牛皮靴,再向上,是黑色衣衫,裙擺樸素,風吹翻起,才見寬闊袖口內里繡著一叢翠翠的青青碧草。
身后梁長陽恭敬地叫“傅師兄。”
花又青抬頭,瞧見傅驚塵波瀾不驚的一張臉。
先她一步,傅驚塵彎腰撿起落在腳旁地那方手帕,使了個清潔咒,拂去上面沾染的灰塵。
將手帕遞給梁長陽,傅驚塵說“多謝梁師弟好意,但舍妹修習的術法令她五感敏銳,不適宜用此類手帕,易損傷她肌膚。”
梁長陽慚愧“對不起,傅師兄,是我失察。”
花又青說“沒有呀我用什么樣的都可以”
話沒說完,傅驚
塵定住,側身望她“上次擦破鼻子的事情,全忘記了我還提醒過你,以后擦臉時要小心。”
花又青皺眉,她完全不記得有這回事。
她問“什么時候”
“前些天,在貞山上,你昏迷那次,”傅驚塵說,“我絞干凈手帕為你擦臉,不慎弄傷了你。”
花又青說“我都昏迷了,怎么會記得”
傅驚塵說“我當時提醒你,你沒有反對。”
花又青“”
傅驚塵自袖間取出一方真絲帕,皎白如裁下月光,仔細為花又青擦凈臉上被風來的煙塵。
擦拭干凈后,同梁長陽一笑,叮囑他“夜來風涼,師弟也莫因身體好便不在意這衣服,還是要好好穿著。”
梁長陽立刻攏好衣襟,蓋住鎖骨,斂眉“多謝師兄提醒。”
傅驚塵說“青青,你也該睡了,熬夜會長不高。”
花又青愁眉苦臉“我大概只能長到這些了。”
旁人不知,她自己知道,癸水來過之后,身高增勢明顯減緩。她的身體已經基本定型,往后幾年,亦沒有再長多少,基本維持在這個高度。
傅驚塵說“胡說,多吃些東西,遲早能長到像金開野那么高。”
“”
花又青想了想金開野的身高,想到他每次進門必彎腰、否則一定會撞門梁。
哪天若是玄鸮門塌了,第一個先砸到的,必定是他。
她沉默了。
許久,她才說“你下次還是祝愿我長得如湘夫人一般高吧。”
待離開小院后,傅驚塵才教她“以后有什么事情,白天再說,晚上跑來師弟房間中,算什么話”
花又青“啊可是我之前不也是這樣跑你房間嗎”
“不一樣,”銀杏葉自他肩膀飄落,傅驚塵說,“我們能睡在同一間房間,你和他們能”
花又青凝神,想了想昔日在玄鸮門藥峰上和王不留一同值夜的日子“也不是不”
“若是我從你口中聽到半個能字,”傅驚塵說,“接下來,某個聰明的妹妹臀上會立刻出現懲戒的掌痕。”
花又青叫“我都這么大了,你不能再這樣教訓我”
“這么大了有多大”傅驚塵停下腳步,看她,“對男修毫無警惕之心,這也算長大了”
花又青啞口無言,好久,才說“可是師弟們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