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靖鷹點頭“好。”
他沒有多問,只從懷中取出東西,一股腦地往她手中塞。
似是預兆到今時今日,他帶著這些東西,一直等著今天,等她逃亡、亦或者怎樣,將這些藏在懷中、頂妙的丹藥都給她。
遲暮的老人,蒼顏白發,如今已然垂垂老矣。
百年謀劃,百年求長生,到頭來,也不過只是一個疼愛孩子的普通爺爺。
“我這里沒什么頂好的東西,只這些丹藥你拿著,那些活血化瘀的倒無所謂,若是重,用不到就丟了,不礙事,只有幾瓶能洗垢凈體的,能清凈氣息,對你將來修煉大有裨益,我貼了紅紙,你最好留到最后,”葉靖鷹叮囑,又抬手,解了當年封她的那幾個穴道,“你天資聰穎,學得多、且雜,當年我怕你誤入歧途,浪費這天分,才封了你幾處經脈如今你底蘊深厚,已然用不到了。”
他手落下,花又青頓覺身輕如燕,那綿柔之氣緩緩而來,竟是比之前更加精益了。
她又拜“爺爺”
拜完后,花又青取了那天山雪蓮,取出道歉信,壓在硯臺之下。
又一頓,找來一干凈白瓷瓶,要割腕“爺爺,我知您一直在研究長生之道,我的血”
“糊涂”葉靖鷹重重將她手中白瓷瓶打翻,阻她手刀,橫眉豎眼,“且莫再做這種蠢事”
花又青仰臉“我要走了。”
一身血肉無用,不如報答他相救之恩。
“誰管你來啊走啊的,”葉靖鷹厲聲,“縱使我現在求不得又能如何誰家爺爺會用孫女的血來煉藥”
花又青眼中閃閃,看他蒼蒼白發。
葉靖鷹已然背過身去,大手一揮,聲音又恢復了中氣十足,好似初見時的精神矍鑠,不看她“去吧”
花又青無聲無息,跪下又給他磕了一個頭,懷揣那天山雪蓮和丹藥,縱身脫窗而出。
待她離開后,葉靖鷹方抬起衣袖,擦了擦眼睛。
自此之后,大約緣分已斷;
今后再無晨間竹葉露,唯有長夜對孤老。
夏天大約快要過去,夜晚亦悄悄泛起寒冷之意。
花又青思來想去,能無聲無息結束自己生命的最佳地方,還是玄鸮門外、玄武山上,就是傅驚塵第一次殺死她的那個位置。
那邊少有人往來,但有一處深潭,十分隱蔽,她去看過多次,若是她人走尸首仍留在這里,落下去,沉到底部也不錯,絕不會被人發覺。
若喂了魚蝦,也是功德一件。
千山蔥郁,月照青峰。
她于微
涼夜風中敏銳躲開巡邏夜鸮,終于成功抵達,安靜地駐足塘邊。
風過塘風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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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良久,花又青抬手聚氣,正欲自絕經脈,耳側忽聽聞風聲
回頭,五步之外,金開野正痛不欲生地看她“青青,你要做什么”
明月欲落,耿耿長夜。
傅驚塵已經穩妥布置好人手,余光瞥見那準備好的月事帶和衣服,齊齊整整地放在他椅子上,裹在一干凈小包裹中,略頓一頓。
青青月事前后,容易手腳冰寒,要飲黑糖。
他雖不是女子,但那日去清水派,聽見他們師兄妹談話,提到幾個來癸水的師妹,也是腹痛到要飲黑糖水。
石室幽寒,她若是
傅驚塵不發一言,去取了一包黑糖,回小院。
打斗中,若是將黑糖弄臟也不好,他只是為妥善保存這些黑糖;
包括那些月事帶和衣服,也是同樣,她怎能穿旁人舊衣,而量體裁的新衣費時間,一時半會拿不出來,現在不過是為了保存;
此刻情況危急,暗中又不知多少眼睛盯著,他不會進石室,只將東西放下便走
一路思索,傅驚塵推開房門,僵在原地。
半個房間已然坍塌,好似被火藥炸過,空氣中滿是浮沙碎石。
被灰塵蓋一層的床榻中央,被人小心翼翼地放了一塊蜜漬梅子香的手帕。
這唯一的潔凈之處上,安安靜靜地躺著那枚鳳凰玉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