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第一次戰亂來臨時,她便一直在為萬一做準備,只是以前防的是為非作歹的匪與兵,這回變成了整個朝廷。
朝廷真就那么可怕嗎
至少近在眼前的劉知縣便被蕭家成功玩弄于股掌之中。
朝廷派大軍來鎮壓
那也不是死路,他們還有盤踞北地幾百里的龍行山脈,大不了全家人全村人都躲進深山再也不出來。
換好衣服,佟穗披著一頭擦得不再滴水的長發來了北屋。
蕭縝只穿一條短短的褻褲坐在炕上,看樣子也才洗完不久,旁邊擺著金瘡藥。
他最嚴重的兩道刀傷分別在右臂與左大腿。
明亮的陽光透過窗紙灑進來,佟穗注意到他身上還分布著很多大大小小的舊疤,在那些被他欺得意識混亂的夜晚,她確實也無意中碰到過。
在戰場熬了六年都沒死的兵,確實是很厲害的兵,但那不代表他們就不曾受過傷。
“我來吧。”
佟穗爬到炕上,跪坐在他身邊,拿起金瘡藥,先看向他的右臂。
蕭縝配合地伸出手。
佟穗看著都疼,灑藥粉的時候他卻一聲沒吭,輪到大腿了,佟穗往后挪了挪,剛想觀察他腿上的傷口,卻見他松松的褲腿突然繃緊了,她下意識地順著那褲腿往上看
佟穗倏地背轉過去,耳朵根一片通紅。
蕭縝從后面抱過來,撥開她頸后的頭發。
佟穗咬牙道“你的傷。”
蕭縝左臂抱著她,啞聲道“你乖乖配合,我自能不牽扯到傷口。”
佟穗聽他還真的想來,立即就要從他臂彎里躲出去,可是才動了一下,就聽他疼似的吸了口氣。
佟穗不敢動了。
她一不動,他就繼續。
佟穗只覺得荒唐“昨晚一夜沒睡,不提殺了多少人,光來回奔波就夠累的,你還有心情想這個”
蕭縝聞著她發間的皂角香“你這樣,我就是快死了也要再來一回。”
西院的東廂房。
因為最容易在做戲時露餡兒而被一哥勒令裝昏迷的蕭延在炕頭躺了很久,才終于盼到有腳步聲過來。
并不是他盼著的一個人,而是好幾個。
賀氏、蕭玉蟬、齊耀最先進來,后面才是林凝芳、阿真主仆。
蕭延只好繼續裝昏。
賀氏叫阿真打濕巾子,她一邊落淚一邊給受傷昏迷的三兒子擦拭臉上的灰土與血污“老四沒了,老三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醒,早知道會這樣,昨晚我就是死也要攔住他們。”
蕭玉蟬眼睛都哭腫了“昨天我還跟四哥拌嘴來著,他走前聽我說的最后一句話竟然是罵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