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周鳳西始終不能違抗皇命,和曹家的婚事甚至是他自己求來,以作換取前程的助力,這樣的人,實不值得師父留念。
從前還是以后,陪在師父身邊的只會是他。
知道師父舍不下他,宋觀穹又拾回了耐心,就算此次沒有達成所愿,也不失為一個契機,讓師父不再只把他當一個晚輩看待。
他會慢慢扭轉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
宋觀穹將藥瓶放在懷中,眉目舒展“走吧,該去外祖父家中了。”
夏訴霜半點不知宋觀穹心中所想,昨夜為著要不要過問徒弟傷口的事,她真是糾結了一夜未睡。
因不敢與人說,眼下也沒人替她拿個主意。
滴漏一聲一聲催深夜色,夏訴霜撐著下巴,手指在卜卜的白皮毛里滑來滑去,碰到了一條涼絲絲的東西。
撥開來看,是一條項鏈,不知道是誰給卜卜戴上的。
她的妝臺從不放首飾,夏訴霜捧起卜卜的臉“卜卜,你是不是鉆了府上哪位夫人的妝匣”
卜卜睜著葡萄大的養精,歪著頭看她。
“嗯本青天瞧著你不像偷的,一定是誰把它掉雪地里了,明天我幫你問一問,還回去好不好”夏青天摸摸它腦袋,斷了案子。
卜卜“感激涕零”地上來蹭了蹭她的臉。
“不過這項鏈要借我用一下。”
夏訴霜不待卜卜“同意”,從它脖子上解下珍珠項鏈,湊近了燭臺,項鏈上的珍珠顆顆圓潤可愛,在燭臺下晃著柔光。
她一顆一顆地數“去問,不問,去問,不問”
“不問”
夏訴霜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真的是最后一顆。
所以就不問了嗎
無視她的徒弟不知在什么地方,受了什么人的欺負
她將項鏈擱在一邊,倒回床榻上,喃喃道“是老天爺讓我別問的,睡覺”
一大早,夏訴霜坐在妝臺前,眼下是淡青的。
真的一夜沒睡著
伺候夏訴霜的女使還是覓秋,前夜她出了門就被捂暈過去了,什么也不知道。
就算知道,也不會多問。
夏訴霜看到照常送來的朱釵簪環,胭脂水粉,梳發的動作一頓,對女使說道“去將世子的隨從近山請來。”
晨霧還未散,近山就到了。
夏訴霜終于知道了阿霽頭上的傷是怎么來的。
他為她頂撞了大夫人
若她不問,阿霽這份委屈豈不是要一直藏在心里
比起這個,夏訴霜更不懂楊氏為何要對自己親生的孩子一再打壓。
大夫人看來并不那么慈祥,甚至對待阿霽到了刻薄的程度,要是打小就這樣,難以想象阿霽在府里是怎么過來的。
尤記那日在安德寺,他獨自舉雪跪在小樓上,昨日被砸了頭,還有更早之前,剛上多難山時的阿霽,內向寡言,難以親近
更有許多是她這個做師父卻都不知道。
夏訴霜感到一陣心疼和內疚。
她起身,從帶來京城的行囊里找出一瓶藥膏,對近山說道“辛苦你跑一趟了,請把這個帶給阿霽,余下的事,我會自己去問他。”
或許阿霽不需要這藥,夏訴霜只想借此告訴他,師父永遠不會疏遠,不管他。
近山拿到了藥瓶,非常開心,“是女師父還有別的吩咐嗎”
夏訴霜搖頭。
原是忐忑的心情,看到近山一陣風似地跑出去,突然安寧下來了。
這兩日徒弟的忐忑只怕不比她少。
他大概也擔心和她生了嫌隙,不復從前師徒的親近吧。
等等,方才近山的反應
阿霽無故消失的一夜,他的隨從一直跟著,是不是也知道
夏訴霜呆呆地睜著眼睛。
不能細想絕對別去想那是阿霽的事,他會處理好的。
“師父”
“呀”夏訴霜差點在蓋箱子時夾了手。
“小葵花,你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