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兩人姿勢不對,夏訴霜鹿眸陡然閃過一絲慌亂,面紅耳赤“起來”
周鳳西挑釁似的,還要壓下些,“有一句話我早該問的。”
他鉗制住她的手,要她看著自己,一雙眼睛似要望盡這許多年顛簸的時光,“夏訴霜,你究竟是誰”
夏訴霜定定看著他,火光在兩個人之間跳躍。
她忽地笑了一下,
“我我當然是夏訴霜,十年前在山中撿到你,我師父為你治傷,我與你結交為友,后來你為志投軍,你我陌路,只此而已。”
“我當年投軍,是為恩師一家洗雪沉冤。”周鳳西說道。
他后悔當年沒有講事與她說清。
夏訴霜頓住,火光映出
臉上的茫然。
周鳳西等到以為她不會再聊下去,她又將話續起“何等大恩,值得周將軍付盡此生”
“我是個孤兒,得恩師收養教導,恩師的兒子為摯友,他們是于我有大恩之人,卻全家冤死,我若不能為他們伸冤報仇,絕無臉面茍活在這世上。”
夏訴霜看得出他復仇的決心,此時該與他坦誠、相認。
說自己就是虞氏遺孤,問他要不要同她一起報仇。
可她不愿意。
夏訴霜不愿意周鳳西真的將一生賠進去,也不愿他為兩人已經作廢的婚約,徒增煩擾,他已經在這段仇恨里沉浮十年了。
足夠了。
之后她做的事情敗露,自己一人赴死便可。
“我只是恰好也有一樁仇,和徐玟有關,那日才多問了一句,才去了徐府。”
期待落空,周鳳西一個恍神,被夏訴霜踹開。
她起身理了理裙裾,“你是有婚約的人,以后再這樣,我拆了你的手。”
周鳳西看她的眼神轉而復雜,不肯干休,“你和徐玟有什么仇”
“幼時父母死于他手,我才上了多難山。”
“你可知道撫州虞家”
夏訴霜深吸了一口氣,“知道,曹世子說過,
聽聞徐太師與虞家曾是至交,虞家家主有個小神仙的名頭,雖是位兵馬使,卻能掐會算,那年撫州河水位突然下降,石板上言及“第戎御靖,入住中原”四字,有人就請了虞家家主解碑。
傳言虞家明面給出了一個結論,說石碑是假造的,私下卻和友人說,那石碑是真的,靖朝氣數將近。
然后虞家就出了勾結外敵之事,徐太師及時發現,將虞家滿門抄斬”
她語調低緩,周鳳西聽著,仿佛又親歷了當年之事。
那年他在軍營操練,聽到虞家叛亂的消息,立刻逃出了軍營,回到虞家時,整座宅子已經燒成了一片斷壁殘垣。
虞父與其子虞簡云據聞抗捕而死,其他人也很快就處決了。
周鳳西說不出話,夏訴霜怕再留下去破綻更多,“我該回去了。”
轉過身時,一滴淚滑落腮邊。
走出荒廟,背后傳來周鳳西的聲音“以后你有事,可以來這里尋我,只要將觀音像蓮花座上這枚花瓣移下,我就能知道。”
“不必了。”
于虞家,或她自己,跟周鳳西干系越少越好。
夏訴霜消失在夜色之中。
今日休沐,大理寺之中,值班的官吏打這哈欠點卯,朱漆的大門未開,進出走的都是側門。
本該休沐的徐太師卻出現在衙中,他輕裝簡從,連魚符都沒有戴,并未驚動任何人。
大理寺卿見他來了,將人請入值房。
徐玟抬手,讓兩個隨從守在大門口,而大理寺外也已經布滿了人,等著捉拿來擊鼓告狀的女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