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硯道:“約莫七日。”
姚芙綿輕輕頷首,江硯又道:“不必管我,你自繼續抄錄,我待片刻便離開。”
姚芙綿復拿起筆,然心中思緒雜亂,難以下筆,江硯看出她的異常,問她:“可是有事要與我說?”
姚芙綿抿了抿唇,失落道:“我舍不得表哥……”
實則,姚芙綿是在擔心江氏族人對她的為難。
到時江巍的書信到,江氏的長輩包括大夫人,當真會同意讓她與江硯成婚嗎?是否會尋什么理由推拒掉這門婚事?
而江硯,倘若他們反對,他又要如何處理這些事。
想到今日大夫人對他們二人的試探與警告,姚芙綿突然很想問問江硯,倘若他們二人沒有婚約,他是否會愿意娶她。
她轉而問道:“硯郎,若我想在江家主的書信到來之前與你定下婚事,你如何看待。”
江硯回望她,微微皺起眉。
沒有父親的書信、婚事尚未確定便要與姚芙綿定下婚事,勢必會遭到整個江氏的反對,惹來一堆不必要的麻煩。
待父親書信到來,即便族中再有長輩反對,他亦有辦法解決。
江硯未立刻回答,但姚芙綿已經從他的沉默中得到答案。
江硯雖喜愛她,卻不多,至少不足以讓他心甘情愿為了她違抗江氏的意愿。
要不是如今江硯待她有些心思,只怕是即便婚事是真,江硯都要連同江氏其余人推拒這門婚事,將她趕出去。
如此想來,她至今做的一切也不算白費。
姚芙綿已經不需要江硯的回答,柔柔笑道:“硯郎無須多想,我喜愛你,自是想要快些與你定下婚事。”
江硯攬她入懷,寬慰道:“待父親書信送到,我們即刻定下。”
姚芙綿嘴上應著,心里卻落不到實處。
*
江硯離開去博陵之后,姚芙綿內心更加忐忑,既期待書信快些到來,又擔心到時江氏若是想拒絕,她又要如何應付。
為防止這些占據腦海讓心中不快,她便隨江馥到處玩樂,讓自己暫且不去想。江硯不在江府,宋岐致便不來尋他,然姚芙綿跟著江馥出去游玩,見到宋岐致的次數卻比往常多了許多。
宋岐致身旁總是圍著許多郎君,談笑暢飲,逍遙自在,偶爾見到她與江馥,便笑著同她們二人打招呼,有時還會邀她們一道過去玩樂。
“姚娘子為何不快?”
這回兩行人馬又在一處地方遇上,旁邊恰有一荷花池,碧綠的荷葉鋪在水面,姚芙綿離遠人群過來這處觀看。宋岐致見她孤身一人在此瞧著有些孤獨,便也跟著過來看看。
姚芙綿輕笑:“無事,只是有些念想揚州的家。”
宋岐致也聽聞江巍的書信將到,姚芙綿定下與江硯的婚事后便要回揚州,他道:“懷云這兩日便回來,到時你們婚事既定下,說不準還可讓他陪你一同前去。”
姚芙綿僅是笑笑。
江硯日常事務纏身,如何脫得開身。
而后兩人不再言語,無言望著水面上的荷葉,偶有蜻蜓飛過,停在冒出水面的嫩芽上頭。
站得久了難免腿酸,姚芙綿走近到池邊,理了理裙裾蹲下來,伸出手去觸摸池邊的荷葉。
一陣清風吹過,池塘上碧波蕩漾,荷葉輕輕搖晃,姚芙綿指下的荷葉微動輕撓她指腹,讓她眉眼淺淺彎起,露出點點笑意。
宋岐致望著她,實在難以移開自己的目光。
姚芙綿面若芙蓉,眸如秋水,垂著眼睫失神的模樣,令見者無不動容。
他亦無法例外。
當宋岐致意識到這點之后,他眉頭皺緊,逼迫自己偏過頭,不再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