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真正能見到宋岐致那日,姚芙綿反而生出些忐忑不安。
宋岐致住在由州刺史安排的府邸,崔忱將姚芙綿送到門口,又讓家仆進去通報。
而后他不等宋岐致出來,要先行離開。
“這幾日我先住在舅父家中,芙娘若有事,遣人送信與我。”頓了頓,他又放輕了聲音,“即便再無需我,芙娘離開當日,也與我說一聲,我好放心。”
姚芙綿看著崔忱,半晌不能言語。
這一路她多虧崔忱的關照,才能順利躲避江硯,來到晉陽。
她再薄情,此刻也生出幾分不舍,柔聲道:“郎君多多保重。”
不想見她與宋岐致郎情妾意,崔忱未再多言,轉身離去。
不久后,進去傳話的家仆出來了,身后還跟著一人。
上回見還是孟夏,此刻已是深秋。宋岐致模樣與從前相差無幾,然周身氣度比以往沉穩不少,意氣風發的笑意被肅然取代。
姚芙綿站在原地,看著他向自己走近。
宋岐致大步跨過門檻,見到姚芙綿時仍有些恍惚。
家仆去告知他有姚姓女郎要見他,他還當是何人想要耍騙他的伎倆,待見到那張與記憶中一模一樣的面容,他才信這不是做夢。
“芙娘……”
姚芙綿眼眶頃刻變得通紅,哽咽道:“是我,宋郎,我終于見到你了……”
宋岐致幾乎是沖過來將她抱在緊緊懷里,好似一松手她便會消失不見。
“我尋了你好久……以為你再不會回來……”
或許是這一日在腦海里設想過太多遍,姚芙綿并不如自己想象那般開心,但她仍是感到久違的安心,一顆心終于落到實處。
見到了宋岐致,余下的事很快都能解決。
“這段時日,你究竟去了哪里。”
姚芙綿并不打算隱瞞宋岐致,抓著他的手臂,目露哀切。
“是江硯……”她的嗓音都在顫抖,“當初擄走我的人,是江硯……”
聞言宋岐致渾身一僵,好片刻后,抱著她的力道松了松,低頭看著姚芙綿,難以置信地重復:“江硯?怎會是他?怎會是江硯……”
地面還有下雨過后留下的水洼,門口人來人往,不是敘舊的好地方,宋岐致將姚芙綿帶回他如今的住處。
他倒了杯熱水給姚芙綿,姚芙綿未接,仍是掩面而泣,語不成調,將自己當初從別苑醒來后發生的一切細細說出來。
她既要依靠宋岐致,便不能與他有二心,如今再瞞著也無濟于事。
只是在她口中,江硯手段強勢,逼迫她委曲求全,她為了保全自身,不得不做出那些與自己心意相違背的事來。
至于乞巧節那夜江硯與她在馬車里、而宋岐致就在外面這件事,姚芙綿并不提起。
說出來,只會讓兩人都難堪罷了。
姚芙綿抽抽噎噎地哭了好一陣,在宋岐致的安撫下才逐漸平靜下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