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毒藥已除凈,但穆俊卿卻越發覺得眉心抽痛。無論這小衣如何,都不該被塞進他的嘴里。穆俊卿一想到,元瀅瀅穿過這件小衣,衣服上殘留著元瀅瀅身子的氣味,卻被他含在口中,狠狠咬著,他垂落的手指,便下意識地收攏攥緊。
他眸似寒星,徑直地注視著元瀅瀅。
“你不該將小衣放入我的口中。”
元瀅瀅本有些心虛,但她一想到,穆俊卿是嫌棄她的貼身里衣,才如此斤斤計較,頓時將那一分心虛散去,瞪圓了眼睛。
她仰起白皙的臉蛋,猛然抬頭的動作,讓穆俊卿始料未及。穆俊卿匆匆退后,唇瓣卻還是不慎觸碰到了元瀅瀅的鬢發。柔軟纖細的觸感,在穆俊卿的唇上輕輕掠過。
但元瀅瀅恍然未覺,她如同一只發怒的白兔,看似氣勢洶洶,實際絲毫震懾力都無。
看到穆俊卿抽身退后,元瀅瀅反而越發逼近。只是,元瀅瀅的身子被穆俊卿依偎的久了,仍舊有些僵硬,她身子輕歪,便要栽倒。穆俊卿托住她的腰肢,才免得她身子落地。
月色朦朧,透過窗牖傾瀉在兩人的身上。在他們身后,是倒地的刺客。地面的血跡已經干涸,在如霜月色的映照下,透出詭異的妖艷感。穆俊卿想要收回手掌,只是他一動作,元瀅瀅便身子輕晃。
于是,穆俊卿只能擰著眉峰,將元瀅瀅的身子扶正。
他站直身子,將銀簪收入懷中。至于那件小衣,穆俊卿不知該如何處理。但他覺得,將小衣還給元瀅瀅,定然是不妥當的。穆俊卿便攥緊小衣,闊步朝著院中走去。
元瀅瀅綿軟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
“你你不能因為一件小衣,就把我丟在這里的。”
穆俊卿沉聲回道:“明日一早便走,我去外面休息。”
他這番話,便是解釋沒有要拋棄元瀅瀅,獨自離開。穆俊卿只是覺得,若他們兩個再共處一室,他便坐立難安。
雨水已停,時而有微風吹過,將小水窩中吹出陣陣漣漪。雨后的庭院,涼意比平時更重。穆俊卿尋了一處廢棄的亭子,他坐在石凳上,扯掉外袍的長布,將受傷的手臂包扎完好。
夜深了,穆俊卿卻毫無睡意。他抬起頭,看著空中點點星子,垂首時,卻仍舊拿掌心的小衣無計可施。
良久,穆俊卿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終究沒有扔掉這燙手的小衣。
天剛微亮,元瀅瀅便被穆俊卿喚醒。她看著被套好的馬車,心中猜測著穆俊卿是幾時醒來的。但元瀅瀅顯然不知,穆俊卿整夜未曾睡去,眼看著天要亮了,便起身準備出發事宜。
鋪在馬車里的獸皮,仍舊是干燥溫暖的,顯然是有人將它提前拿出來晾曬過了。元瀅瀅坐在獸皮上,她揚起手掀開簾帳,看著安
靜趕車的穆俊卿。元瀅瀅蹙眉覺得奇怪,即使在仙姝縣,也尋不到沉默寡言如穆俊卿的人。他這樣的人,總是做過什么并不開口說,只待有人發覺了,仔細揣摩一番,才知道是穆俊卿做的。
元瀅瀅想起,元老爹囑咐元大哥的話,他們農戶人家,雖不能做些投機取巧之事,但應有的功勞,還是要爭搶一番的,否則便是辛苦勞累許久,最終為別人做了嫁衣裳。
若是穆俊卿到了元老爹面前,定然要被狠狠責備的。
穆俊卿很快便駕駛著馬車,同帶著一眾秀女的車夫匯合。有人瞥見穆俊卿手臂的傷,穆俊卿淡聲道,只是行走途中,碰撞所致,眾人便不再多想。
這幾日行走,先是受驚,后是陰雨連連,方寒月早就變得蓬頭垢面。不過,其余眾秀女也是和她一般寒酸模樣,方寒月就從未多想過。只是等到看見了元瀅瀅她臉蛋素凈,衣裙飄逸,神情無憂無慮,顯然沒有經受過驚嚇懼怕,方寒月頓時心中感到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