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霈拎著申請表下樓。
中秋晚會定在下月初,滿打滿算只剩半個月不到,好在晚會表演只需要唱五分鐘以內,這段時間加大訓練量應該是綽綽有余。
郁霈不擔心這個,他當年能一唱而紅名滿京城,今天也同樣能行。
那天談完話陳主任心里直犯嘀咕,郁霈看上去實在太乖了,他怕是在敷衍自己所以有事沒事就過去看兩眼。
一連一周,郁霈一堂課沒缺,一有時間就在練功房,一問才知道每天早上四點就來待到晚上十一點才回去,又有點心疼,讓他也別一下子就那么著急,把自己傷著了得不償失。
郁霈抹掉額角汗漬,輕笑了下“不妨事。”
他這點兒訓練強度算什么,當年在科班的時候不知有多辛苦。
這個時代對人寬容許多,練不好也不礙事,不像當年,練不好輕則沒飯吃,重則責打致命。
郁霈對自己要求嚴格,每一個唱腔每一個姿勢都要精益求精,半點兒紕漏都不允許發生。
陳主任驚訝之余,覺得他好像換了個人。
“行吧,你自己心里有數就行,我聽說你中秋晚會的節目確定下來了,準備唱什么”
郁霈“貴妃醉酒。”
陳主任略驚了驚,這出戲可不好唱,對神態眼神唱腔各個方面的要求都非常高,這出戲甚至稱得上是梅派養老戲,唱得好的這輩子都用不愁了。
郁霈居然敢選這出戲,他是不是太急躁了
“郁霈啊,我知道你也怕開除,但這出戲不是想唱就唱的,不如換一出”
郁霈見他滿臉擔憂忍不住笑了笑,這出戲要求雖高但對他來說是信手拈來,他出科第一出戲便是唱的這出,贏了滿堂彩。
從那一天開始,郁蘭橈的名字響徹京城。
“您不用擔憂,我能唱。”
陳主任看他這么自信也不好再說什么,只是搖了搖頭,“欲速則不達,你心里要有數,戲曲不是一日之功,慢慢來別著急,這還是你外公教我的。”
郁霈微怔,他從醒來到現在,還是頭一回有人跟他提到“親人”。
“外公”
“當年他可是最有天分的花旦演員,一出霸王別姬唱得無人能及,后來”陳主任說著話音驟然一停,嘆了口氣十分生硬的拐走話題“嗨我說這個干什么,平白讓你傷心,事兒已經發生了你也別太內疚。”
郁霈有些好奇,但見他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也不好追問,只好點了點頭。
陳主任不欲多說走的也匆忙,那天之后也沒再來。
反倒是陳津常來跟他一塊兒練功,他嘴饞愛吃,見郁霈偏愛甜食每次來都帶些點心和奶茶,十分熱情的分他一半。
郁霈拒絕不了,偶爾請他吃個飯算作回禮。
陳津沒見過郁霈那種練功方式和強度,跟著學了不到半天就堅持不住了,癱在地上像個尸體“不行了,我腿要廢了,你怎么能堅持的住啊”
郁霈略微輕笑,這才到哪兒,給你送到科班去,堅持不住腸子給你打出來。
陳津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看郁霈雙腿已經能夠抻平一字馬,不由得驚道“你好厲害啊,我們班長是出了名的刻苦,他都做不到你這么厲害。”
郁霈平躺在地上,抬起右腿抱住往上抬,輕喘了口氣讓陳津過來幫他往下壓。
陳津咽了咽唾沫,按住郁霈修長筆直的腿,一壓就聽見一聲很低的喘息,頓時停了手。
郁霈吃痛,下意識咬了下嘴唇,蒼白唇色驟然紅了幾分,那頭長發微微凌亂散在地上,額角和睫毛濕漉漉的透著股脆弱,讓人忍不住臉紅心熱。
陳津不太敢直視他,小心翼翼地壓著心跳但又忍不住再瞥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