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潮知道褚思文這人熱情到有些煩人,脾氣也大,但其實沒什么心眼,是個誰對他好他就樂意給誰兩肋插刀的愣頭青。
就他那個一口一個的恩人,如果郁霈說不舒服,他一定不會勉強,說不定還會忙前忙后送他到醫院。
“去了他就放心了。”郁霈斂下眼,略有些疲憊的合了合眼皮。
褚思文一直想謝謝他,如果他不答應那他就會一直糾纏。
郁霈抬起眼看著寂靜的輸液室,淡淡道“煩請你幫我保密,別告訴他我發燒了。”
“為什么”
“因為沒有那個必要。”
如果他知道了肯定又要自責,接著繼續用愧疚來糾纏他,無論是報恩還是內疚都很麻煩,他不喜歡處理這些錯綜復雜的人際關系。
“你怎么還沒給他降溫冰塊都要化完了”柳敏給另一個病人輸上液,回頭看倆人一個發呆一個咳嗽,剛消下去的火又蹭的一下冒出來,合著剛才勸到狗肚子里了。
這小兩口怎么一個比一個倔。
“柳姐,你來一下。”
“哎來了。”柳敏應了聲,回頭跟陸潮交代“趕緊的啊,你看他那臉都紅成什么樣了,一點兒不知道心疼人,真是不著調。”
“”陸潮今晚挨的罵都快抵以往十九年加一塊兒還多,抵著后槽牙“嘖”了聲,端過盆側頭看郁霈,“怕不怕冷”
郁霈脖子上還殘留著尖銳的涼意,慢吞吞看向半盆冒著涼氣的冰塊,沉默幾秒反問“一定要這么做嗎我其實沒那么難受。”
陸潮見他每一根頭發絲都寫著拒絕,心里那點兒氣不知道怎么就一下子散了,撥弄著冰塊反問他“那你想燒成傻子”
郁霈略微抿了下唇角,他也不是沒發過燒,小時候在科班里病了都是硬生生熬過去,連藥都沒得喝,也照樣活了二十六年。
陸潮莫名在他臉上看出了幾分孩子氣,一下笑了,“我發現你怎么跟小孩兒似的,挨打怕打針也怕,涼了還怕,你還能更嬌氣一點兒嗎”
郁霈收回視線,眉間輕蹙,“我沒有怕,只是不喜歡,而且我也沒你想得那么嬌氣。”
“嗯,你一點兒不嬌氣。”陸潮在心里補充了不嬌氣擰不開瓶蓋不嬌氣讓人拽著頭發挨打
人這么軟,嘴倒是挺硬。
陸潮在毛巾里包好冰塊,見他下意識往后躲了躲有些好笑,“不是不嬌氣嗎躲什么,過來。”
郁霈不僅沒往前來,反而又往后躲了躲,“這不沖突。”
陸潮將毛巾放回盆里,看著病容憔悴的臉,捻了捻微微發癢的指尖,“那我用手”
郁霈看著那只冷白的手,又看了看毛巾里大量的冰塊,估計他是鐵了心要給自己用冰塊降溫,權衡幾秒終于妥協,“用手吧。”
郁霈將頭發往左邊一攏,側頭露出白皙脖頸。
陸潮一哽,呼吸一下子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