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紀就要備嘗冷眼,其中酸楚可見一斑,尤其還有一個不許他學這個的師兄。
他苦苦糾纏也是病急亂投醫實在沒有辦法了,自己是他最后一根稻草,抓不住,那他這輩子也沒有多少機會能踏進這道門了。
良久。
郁霈問他“你是真的喜歡這一行”
初粟啞然,嘴里的糕點也掉了,“啊原來你到現在根本不信我啊”
郁霈不是不信,只是這一行苦,每個人都滿身是傷,不是萬不得已誰會把孩子送去學這個,即便是在現在這個時代,這一行也依舊苦。
“跟著我,我可能會把你往死里訓,我先告訴你,我不是什么慈師,在我這里撒嬌求饒都是沒有用的,練不好要么受罰要么千百遍地給我練好,沒有糊弄也不允許敷衍,更不允許哭。”
初粟似乎是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郁霈看著他,說“你能做到么”
初粟恍然幾秒,立刻爬起來給他磕頭“師父。”
郁霈心猛地一墜,幾秒后才扶住他肩膀說“起來。”
他在心里輕嘆了口氣,自己現在還不知道怎么往前走,就又要養一個小孩,不僅要養還得負擔起他的人生。
“你師兄什么時候回來,我跟他談談。”
提到師兄,初粟頓時有些懨了,“他說今天下午就回來,你會不會因為師兄不答應就不要我了啊他不喜歡我做這一行。”
“我盡力。”郁霈看他吃東西,頓了頓又問“上次我聽你說清河班創立很早,是在哪一年你還知道么”
初粟搖搖頭,笑瞇瞇說“要不我帶你去看看”
“合適么”
“沒什么不合適的,師兄反正也打算都丟了,要不是我沒錢我就直接買下來了,我以前偷偷看過,戲箱里的戲服頭面都好漂亮說不定你會喜歡呢。”
郁霈跟他一道兒回了清河班。
小院還是一如上次那樣破舊,初粟領著他上了二層的小閣樓,到處煙塵彌漫活像一個不見天日的囚牢,每走一步都是塵封的灰燼。
郁霈掩住口鼻輕咳了兩聲。
初粟說“這里很久沒有人來了,秦叔不讓來師兄也不讓,我那次跑來被秦叔打得三天都沒下來床,師兄還因為這個和秦叔大吵一架,也就是那天他氣得進了醫院查出有癌癥。”
“你師兄對你好么”
初粟說“我不知道,我覺得他很討厭我。”
郁霈也沒再多問,上了二樓的一瞬間恍惚得像是被人撞了一下,胸膛里急速震顫,不由自主往后踉蹌一步。
初粟眼疾手快扶住他“師父你怎么了”
空氣里微塵飄動,如同時光被塵封定格,木架上整整齊齊擺放著的雙劍、刀槍劍戟,靠墻的兩個大箱子,桌椅茶碗,無一不是當年模樣。
這里和他曾經住過的天水班毫無二致。
郁霈心底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他推開初粟的手緩慢往前走,木地板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仿佛下一秒就會斷裂崩碎。
墻角的兩個紅木箱子羅曼灰塵,左側箱子封條脫落,想必就是初粟當時偷看的那個,他蹲下身,很緩慢地揭開箱子。
紅衫白裙,鳳冠玉帶。
這是
郁霈指尖顫抖,摩挲著戲服隱蔽之處繡下的一個小小的郁字,有人在他死后把他曾經穿過的戲服和首飾全都收攏。
除了他死時的那一套,幾乎全部都在,仔仔細細毫無破損,連顏色都沒有褪掉半分,可見保養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