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告訴我你和唐郁是什么關系嗎”唐郁柔聲問。
眼前人又重新很認真的自我介紹了一遍,什么父母之命,什么指腹為婚,這段話他說得格外順暢,就像來時的路上,他已經反反復復背過無數遍,才能在外人這樣問來時,滾瓜爛熟地說出來。
“可是口說無憑,你還有什么能證明你和唐郁的關系不一般嗎”唐郁輕聲問,這句質疑的話一出,郁辜窘迫地撓了撓頭,他長了一頭很旺盛的卷發,自來卷的黑發在陽光下被照得有點發金,讓他看起來愈發像是一只大狗。
“比如一些外人不知道的細節。”唐郁耐心地問。
“我、我聽爺爺說,唐叔叔在黎阿姨懷孕的時候,就給唐郁取好了名字,郁,是郁郁蔥蔥的意思。當時唐家村基本上都是姓唐的,很少外姓人,我正好是姓郁的,我們的父母就覺得很有緣,說這兩個孩子有緣,不如長大了湊在一起。”郁辜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了這些話。
唐郁一怔。
郁有很多含義,當初爸爸媽媽在給他取郁這個字時,確實是取了“草木叢生繁茂”的意思,希望他的人生能像茂盛的植物一樣肆意生長。
他從來沒有和旁人說過這個,不過
“這樣聽起來,你和唐郁之間的婚配只是一個玩笑話呀。你看我們現在都是什么年代了,就這么一句大人間隨口的笑談,還能決定兩個人的婚姻大事嗎”
“怎么能是玩笑”郁辜原先都是一副逆來順受、溫和好說話的傻大個的形象,之前被那么多人碎碎念都沒有生氣,這一次居然難得硬氣地呵斥,聲音大到周圍路過的人都忍不住朝這里看了幾眼,“你不要胡說了不是玩笑”
只不過他再怎么辯駁,翻來覆去也只是這幾句話。
“好好好,不過一般長輩們說這種話的前提,都是兩個孩子性別不一樣才能結婚。”唐郁換了個思路道“唐郁是男生,你們兩個都是男生,怎么結婚”
郁辜低下了頭,耳根紅透“可以的。”
唐郁“”
唐郁幾乎要嘆氣,“你都沒見過唐郁,連他長什么樣、是什么性格都不知道,這也可以”
“可以的。”郁辜一副認死理的倔驢模樣。
唐郁有些頭疼,
“可是你現在也沒有唐郁的聯系方式,進不去學校,還不知道他長什么樣,哪怕你現在就在這里干等,他從你面前路過,你也不知道。”
唐郁每說一句話,郁辜的沮喪就多一分,說到最后,郁辜整個人看起來都快要碎掉了。
要不你先回去吧,你總不能可能天天站在這里,也不是這么個道理。”唐郁勸道“快回家吧。”
郁辜低著頭,聲弱蚊喃道“我沒有家了。”
唐郁愣了一下,“什么”
“爺爺去世了我沒有家了”他悶聲道,鼓鼓囊囊的背包抗在他的身上,他像是一只背井離鄉的可憐小狗。
唐郁舔了一下唇,“那你打算在這里站到晚上嗎天黑了你要住哪里在這里你還有什么認識的人嗎”
郁辜搖搖頭。
“我知道附近有一家還可以的酒店,我帶你去吧”唐郁問。
郁辜還是搖頭。
見狀,唐郁也不準備再多管閑事了,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多么善心泛濫的人,今天陪郁辜聊了這么半天,也是出于郁辜父母和他父母之間的交情。
“好,那你好自為之。”唐郁轉過身,準備離開。
一只大手突然落在了他的肩膀上,略高于常人的溫度在燥熱的夏天仿佛會燙人一樣、穿過了薄薄的衣物,強勢地貼在了唐郁的肌膚上。
唐郁一瞬間感受到了強烈的冒犯,他驟然回頭,卻對上了粗大手指間捏著的一個小紙人。
哭唧唧的小紙人在微風中瑟瑟地望著唐郁,小紙人后面是郁辜那張英俊又純良的面龐,“你是一個好人,謝謝你剛剛想要幫我,作為報答,我可以幫你解決這個小麻煩。”
說著,他張開嘴,將那顫顫的紙人扔進嘴里,嚼嚼嚼,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