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元棋睡了一覺,離開房間時倒還不算晚。
客廳里沒有開燈,雨后的玻璃窗零星掛著幾道水漬,順著看下去,便是被月色染得銀白的雨珠。
季枝宜又坐在泳池邊。
這場景重復了太多次,以至于段元棋幾乎就要以為自己掉進了什么重復循環的游戲,需要解開關于季枝宜的謎題,才能讓劇情順利地繼續下去。
后者換下了先前的衛衣,穿了件比珠貝更為綿白的絲織睡裙,煙霧一樣的攬住月光,若隱若現地將布料下的緋色展示給段元棋。
季枝宜的雙腿浸在水里,指尖沾濕了,白生生點在墨色的大理石上,細薄的眼簾微垂,由紅潤的唇瓣襯著,從懶怠里顯出一種高明且不易捕捉的引誘。
他注意到了身后漸近的影子,于是噙著笑似的側過身,淺淺將視線上移,好溫柔地讓目光與段元棋交匯在了一起。
“要吃飯嗎”
季枝宜這回沒有叫對方小元,語調卻還是一貫的舒緩,略拖著些尾音,像撒嬌也像蠱惑。
段元棋擰著眉,許久才從那樣的眼神中抽離。
他不動聲色地掃過季枝宜睡裙下的皮膚,極短暫地在對方身前做了一瞬停留,繼而看回那雙眼睛,似笑非笑地說到“要吃奶。”
季枝宜為這個莫名其妙的回答怔了片刻,少頃反應過來,仿佛嘗試著嚴肅地訓誡,最終卻只是溫吞地念完了段元棋的名字。
“段元棋。”
被叫到的人早就移開視線,似乎料到了對方會是什么反應般,漫不經心地接到“我知道你不會給我吃,不用這么緊張。”
他穿過庭院,走到被打濕的泳池旁,并不再多看季枝宜,而是順手脫下了自己的上衣,就這么踩著話音從對方身邊跳了下去。
池水伴著他入水的動作飛濺而起,沾濕了季枝宜的領口,星點從后者的鼻梁與臉頰上滑下去。
那水色映著月光與燈火,昳麗得好像幾道來不及落下的流星。
季枝宜還沒將它們抹干凈,段元棋便從水面下探了出來。
他隨意地將劉海捋到了腦后,徹底顯露出與父親相似的輪廓。
少年深秀而銳利的眉眼霎時便叫季枝宜回想起了段景卿。
是十五歲的初夏,站在樓梯的轉角上,說要帶他來勞德代爾堡的段景卿。
但即便如此,季枝宜的恍然也僅是一瞬。
他從來不會認錯段景卿。
段元棋的眉宇間要再多一些頑劣與野性,輕而易舉便讓他與季枝宜期望見到的人割裂開來。
“教我接吻吧。”
兩人對視了一陣,段元棋突然把季枝宜拽進了水里,沒頭沒尾地給出了提議。
“你在說什么”
季枝宜的手腕被對方攥著,半浮在池水中,隨著逐漸平靜的波紋淺淺起伏。
他試著掙脫,段元棋卻將他扣得更緊,仍舊掛著先前那副笑臉,挨近了,貼著季枝宜的側頸說“教我接吻。”
“教我接吻,dnerdance我就叫他回來。”
段元棋說罷直起身,后仰著順著水流退開了一段距離。
他握著季枝宜的手臂因此伸開了,等到那股力量傳遞到后者腕間,對方便也溫馴地朝他的方向俯了過來。
“真的”季枝宜好小聲地討要一個確認。
“騙你干嘛,我的畢業典禮他總要回來吧。”
段元棋答得誠懇,甚至連表情都認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