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復循環的畫面又一次出現了。
季枝宜穿著件干凈的白色襯衣,踩過泳池邊被水波與夜色染得微亮的大理石,輕而慢地用腳尖點了點水面。
平靜的,不曾被風吹破的池水忽而泛起褶皺,一圈圈地繞著季枝宜漾開,搖搖晃晃撞上了被限制好的池壁。
饒是佛羅里達,時至深秋,室外的溫度也還是會在夜里降下不少。
季枝宜小心翼翼地嘗試了幾回,半晌才破開那一池的水,由足尖,到腳踝,再到小腿,慢慢地如同段元棋初見時那樣,坐到了庭院的池邊。
水波溢出一小片,順著磚石爬到季枝宜的腿側。
它們打濕了段元棋的襯衣,令其薄紗一樣蓋在了季枝宜的皮膚上。
針腳細密的布料下隱約透露出柔潤,由象牙白的衣擺作為修飾,更襯出細膩光艷的底色。
段元棋隔著玻璃看季枝宜,他后知后覺地明白過來,或許初見的那一面,季枝宜便已然給出了暗示。
那件落滿陽光的,朦朧在夏風中搖晃的,其實也同樣并非是對方的襯衣。
段元棋稍過了一會兒才推開門,他走到季枝宜的身邊,玩鬧似的用食指將對方的頭發勾起了一縷。
“那天你把頭發梳起來了。”
季枝宜為段景卿留長的頭發成為段元棋心中一道難以言明的標志。
他既討厭對方蓄起長發的理由,又確實為了最初的一眼而怦然。
那些討好與取悅成了他癡迷的初衷,幾乎望不見盡頭地讓他為此耿耿于懷。
“是嗎”
季枝宜愣了一下才說出這句話,他好像記不清也不在意兩人的初見,段元棋這么說,他便模糊地為其添上一些印象。
“嗯,在這里用一條發帶系上了。”
段元棋隨著話音將手換到對方的后頸,穿過發絲,用指腹順著脊骨向下移。
季枝宜的紐扣仍舊沒有扣好,段元棋的骨節抵住衣領,停頓少頃,壓著它們繼續滑落下去。
少年修長有力的手掌最終停在了背溝中央。
季枝宜茫然地仰著腦袋,露出被第二顆紐扣卡死的脖頸,將要窒息似的,張開了那對紅潤的唇瓣。
他朝著夜空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睫毛輕絮地鋪出兩片陰影,如同蝶翼,輕盈地在一瞬經停后又翩然飛離。
段元棋的手在這時躍入了后領,少年的掌心帶來更高的體溫,貼著背脊持續地下移,末了卡在腰窩上,到底停止了這場惡作劇。
“宋憑送你的發帶呢”
“在房間里。”
“不用嗎”
“那是禮物。”
大抵是不太滿意這樣的回答,段元棋在之后稍重地往指腹停留的位置按了一下。
季枝宜本能地回避,很快又將目光挪回去,與段元棋交視在一起,用視線悠悠描他的眉眼。
“你和宋憑吵架了嗎小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