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一句“打架而已誰怕誰”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感覺到了一股令人膽顫心驚的寒意。
他和陸司澤對上眼。
那一刻,不需要出手試探,本能已經向他發出尖銳的警告。
絕對不能和這個人動手
可是為什么
赤焰按捺住難以遏制的心慌,無比錯愕。
全帝國都知道陸司澤南征北戰十幾年,意識海內累積了無數沉疴暗傷,不止實力大跌,甚至一度用不出精神力,不然也不會被皇帝當成棄子丟進暗獄。
如今一看,陸司澤居然還有所保留
陸司澤微微側頭,看了雪萊一眼。
后者垂眸不語,牙齒幾乎將下唇咬出一圈血痕。
他確實有些訝異,以雪萊的性子,早該在昨晚上掉頭就走,卻選擇留下來和他一起等待,被侮辱成這樣也沒有拔刀相向。
這棟房子里有什么值得對方在意的東西
不管怎么說,陸司澤都是一個極其護短的人,更何況剛才是赤焰率先發起詰難。
但和雪萊赤焰的區別在于,他嗆人貫來一針見血。
“你在典獄長身上看到了什么利益,介不介意說來聽聽”
赤焰呼吸幾不可聞的一滯。
“別那么緊張。”陸司澤說,“我和你一樣,都是曾經生活在夾縫中的人,趨利避害是我們這類人的天性,還是說你想否認那段過去”
赤焰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不止是陸司澤說出了真相,更因為男人此時露出來的眼神,熟悉得令人心驚。
陰冷的、貪婪的、不甘的。
只有在絕境中常年掙扎的人,才能擁有這樣的眼神。
但陸司澤不是陸元帥的獨子嗎自小養尊處優,除了失去利用價值被丟進暗獄,還能有什么慘痛的經歷
陸司澤起身,靠近赤焰“所以你說多么可笑你厭惡我們這種人,可你最終也長成了這副貪婪惡心的模樣。”
“更讓人奇怪的是,明明是你抱著貪欲接近的典獄長,又有什么資格,什么底氣,來試圖驅逐我們”
“不”赤焰就像被戳中了逆鱗,將陸司澤惡狠狠地推開,“我和你們不一樣,不是我意圖不軌,是典獄長主動將我們帶回來的”
“這樣啊。”陸司澤抬了抬腦袋往上看,“典獄長已經醒了,要不要聽聽他的看法”
赤焰渾身一僵。
看到焦急對他使眼色的白尾,他后知后覺自己踩中了陸司澤的圈套。
很慌,非常慌,難以忍受的慌。
明明一天前他還對許子昭的善意不屑一顧,現在卻慌得像是被冰凍住了一樣,根本不敢抬頭去看年輕人的表情。
但是,等等
陸司澤說的那些話,他沒有回應,也沒有肯定
赤焰心中瞬間生出了希望。
不要慌,可以解釋的。雖然他確實想從許子昭那下手,找到逃脫暗獄的辦法,但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不是嗎
可當赤焰帶著僥幸抬頭時,倏然像是一盆冰水兜頭淋下,讓他冷到渾身發抖。
許子昭就站在樓梯口,不知道將剛才的對話聽進去了多少,又信了多少。
那雙昨晚上還溫柔笑看著他的眼睛,此刻卻毫無波瀾起伏,看著他的目光又是那樣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