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小娘也不想讓那柳氏回來,可又怕她病死在那。
坐在椅子上的吳老太爺思索再三,覺得薛小娘說的話在理,可心里又實在不想讓她回來。
“此事還要和二郎商量。”
吳老太見他存心不想讓大兒媳回來,便說“再有半個月,便是我過壽的日子,不如到那日再與二郎說這事。”她想著那日,二郎好歹看在她過壽的份上,答應讓他大嫂和侄女過來。
“就按你說的吧。”吳老太爺嘆了一口氣,提著他的鳥籠,領著薛小娘走了。
吳家為了吳老太的壽宴,已經提前準備了起來,前幾年不過是在家里置上兩桌席面,自家人熱鬧一下,沒有驚動人,可吳相公當了知州,給自個親娘辦個壽宴也是應該的。
辦壽宴還是馮氏提出來的,去年不是王參軍家母親過大壽,就是劉同知家父親過大壽,馮氏和吳二郎去赴席,不能空手去,僅置禮物都不知置下了多少銀錢的。
幸好地方上并不是當官的都帶著家中父母親,否則一年下來,送禮都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她們給吳老太辦壽宴,一是為了顯孝心,二是為了把送出去的禮給收回來。
馮氏專門開了箱籠,取了一匹紅布出來
,讓院里手巧的媳婦丫頭用剪子絞了,裝飾家里,其余的東西,也不用花銀錢去買,到了過壽前一日,去外面賃來就是。
再說外面的生絲,兩浙的生絲一來,沂州的生絲價錢賤的厲害,先前囤生絲的人沒能及時賣掉,砸在了手里。
“張經紀,我家娘子當初托你給買的,如今你也要幫著賣出去才行,娘子說了,三百五十文的價都能賣,你多費費心,到時候多給你茶湯錢。”
先前是張經紀在魏婆子跟前伏低做小,好話說盡,如今輪到魏婆子這般了。
“當初九百文一斤,求你賣你們都不賣,價錢賤了倒急著賣了,可惜晚了,別說三百五十文,就是三百文一斤也沒人要,還是讓你家魏娘子自個留著吧,你之前不是說你家娘子曉得這里面的事,想來也有法子賣給旁人。”
那日張經紀沒少被這個婆子奚落,他都記在心里,如何肯幫她賣生絲。
之前他求她,此時她求他,正可謂是風水輪流轉,事不能做絕,話不能說絕。
在牙儈行里的梁堇恰好把這一幕收入眼中,現在生絲賣不上價了,當初大商放生絲,一斤七百文,有的是人爭著搶著要。
之前那些買生絲的人,寧愿賠錢二百八十文一斤出手,都沒有人要,她看這個樣子,只怕生絲的價錢還會往下降。
這些時日,生絲的價錢起起落落,看的讓人心驚,當初生絲價錢往上漲的快,如今跌的更快。
“張經紀,張經紀”張經紀不想和她多說就走了,魏婆子喚他,因著娘子囤了生絲沒賣掉,官人與她置氣,宿在外室那,已經幾日不歸家了,還想把那外室生的哥兒抱回家里來。
說來都怪娘子貪心,要是當時賣掉該有多好,魏婆子見張經紀不搭理她,也就不再求他,心中暗想又不是只有她家娘子的生絲賣不出去,都賣不出去,等回到家中娘子問,她也有話答。
這般想罷,往四周瞅了瞅,見都是人,實在悶熱,掏出藍布繡花的汗巾子抹了把臉上的汗,回家交差去了,
梁堇見這婆子走了,又在牙儈行里轉了轉,她想把手上的銀錢再滾一滾,城中生絲泛濫,價錢又賤,她想再囤一批生絲,不過不是現在,現在的生絲價錢還不是最賤的時候。
不是她沒有同情心,有同情心也不能耽誤賺錢,事情已經這樣了,他們手里的生絲砸在手中也是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