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孫婆,升了官,好一番得意,這日,她進來茶水房,見房中沒有旁人,便問看爐子的梁堇討要一盞茶來吃。
房中有兩只爐兒,左邊爐上坐著一只尋常的陶罐,右邊坐著一只黑漆梅花的好罐,梁堇掀開眼皮,與她問了好,然后掀開左邊的罐蓋,用木勺舀了一盞茶葉沫子燉出來的水,遞與孫婆。
孫婆瞅了一眼,不接,嫌道“放著好茶不與我吃,怎麼與我舀了一盞賴茶。”
“好茶是喜兒姐姐與姑娘燉的,我是個看爐的,媽媽想吃,何不去房中尋她,我是她手下打雜的,茶也不是我燉的,不是放著好茶不與媽媽吃,是我實在做不了主。”
梁堇把盞子收回來,放到爐子邊上,指著左邊的罐,道“這罐是我自個燉來頑的,請媽媽吃一盞不礙什麼,只是媽媽嫌,想來媽媽好茶是吃慣了的。”
孫婆不見外,挑了個凳兒坐下,擺著架子,拿眼斜梁堇“一盞茶罷了,值當個什麼,你喜兒姐姐在這也不會恁小氣,與我舀一盞吃,用好盞,別用次盞。”
方才梁堇與她用的是一只尋常的白盞,茶水房有兩種盞子,一種是給榮姐這些個主子用的,一種是下人們用的。
“媽媽,你要用官盞”
“我什麼時候說用官盞了,我教你挑只好盞與我用。”
梁堇瞧出孫婆是想刁難她,只因那日她拒絕和她一道“罷工”,梁堇也不惱,笑吟吟問她“不知媽媽要用什麼好盞,我糊涂了,盞兒都在箱子里,不如我打開,您自個挑一只可心的”
“你去給我挑,我忙活一上午了,正好歇歇。”
梁堇聞言,就開了箱兒,從上面拿出兩只面皮干凈的白盞,問她可行,孫婆存了折騰她的心,哪里會言行。
梁堇來來回回,拿了十幾只盞教孫婆看,孫婆都不滿意,梁堇還是好言道“不是不幫你老人家挑,是我挑的不合您的眼。”
說罷,便在凳兒上坐下,不再理會孫婆。
孫婆道“梁二姐,我以前如何沒發覺你是個不一般的人吶,做假賬吃官錢,還能裝作什麼事沒有一樣。
我把賬本拿給姑娘看,陪房里有誰能幫你,倒時,姑娘一封書信捎回家,你老子娘,可都要被你牽連呀,你當真就一點不怕嗎”
“自是怕的,只是我一家,都得馮娘子厚待,要是與媽媽你一道挑事,那我豈不是成了沒良心之人。
如今媽媽手里有我的把柄,還望媽媽看待我昔日敬著您的份上,饒我一回。”
梁堇站起來走到她跟前,蹲下去行禮,孫婆見梁二姐與她作小,便仔細打量她,見她神色不似作假,暗道難不成這個梁二姐,真是忠心之人
她試探道“我不教你挑事,事都過去了,我只問你,你可愿跟我,你要是跟了我,我把你提拔進房里當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