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維萊特不懂得人類社交的那些語言技巧,某些時候直白得令人心驚膽戰。
姜晚莞輕咳了一聲,手指無意識纏繞著自己的發尾。
“啊,你不會又讓人送了信給我吧,我這幾天除了睡覺就是吃飯,沒有看門口的信箱呢。”
“但是你還是來了。”
那維萊特說話的語調很輕,嘴角帶著弧度很小的笑容,他后退一步,向面前的女孩伸出手。
“要去跳舞嗎這是最后一支舞曲。”
姜晚莞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放進了那維萊特的掌心,兩人肌膚相觸,彼此的手心都是溫暖的。
“可是我不會跳舞,一竅不通的那種不會,會踩死你的。”
“沒關系,我們一起就好。”
那維萊特神情自若,從舞池的邊緣帶著姜晚莞融入了搖曳的人群,夜幕降臨,燈光昏暗而閃爍,并沒有人發現他們的最高審判官和蒸汽鳥報不久前刊載過的勇敢少女,正在和他們一樣起舞。
如果互相踩對方的腳,并且在旋轉的時候相撞,也算跳舞的話。
姜晚莞非常想笑,她以為那維萊特態度這樣坦蕩,是掌握了什么特別的跳舞技巧,結果人家只是和自己一樣一無所知,但是特別自信而已。
在第二十次,姜晚莞又一次踩上那維萊特的鞋面時,她終于湊在對方耳邊笑了。
“那維萊特,你管這叫沒關系嗎我以為你很會跳舞。”
“我說的沒關系是指,我不介意,你也不介意,跳舞是兩個人的事。”
那維萊特振振有詞,并且終于在舞曲尾聲,成功把自己的頭發掛在了衣擺上。
姜晚莞大笑著,趁亂把那維萊特拉走,并且幫助無助的最高審判官大人解救他的頭發。
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兩人并肩站在星空下,身后是尚未散場的沙龍樂聲。
“我們去坐巡軌船吧,那維萊特”
那維萊特還沉浸在出糗的局促中,但是依然認真思索了一下這個提議的可行性。
“是要回去了嗎還是有什么其他地方想去”
姜晚莞牽著他朝前跑去。
“不是啦,就是坐船看看楓丹夜景呀──”
興許是沙龍還沒散場,這班巡軌船只有他們兩個人,那維萊特和姜晚莞并肩坐著,船身微微搖晃,巡軌船安靜地出發了。
姜晚莞看著被那維萊特坐在屁股下面的衣擺,說出了她在玩游戲的時候就一直想和他說的心里話。
“那維萊特,其實你也可以放松一點的,就像跳舞的時候那樣,沒有人會介意你穿更舒適的衣服,審判的公正和法律的威嚴是你長久以來已經成功貫徹的部分,你應該擁有自己的私欲,才能不這么累。”
那維萊特偏過頭看她,語氣是罕見的猶豫。
“可是我是楓丹的最高審判官。”
“工作是工作嘛,在這個職位之外,你更是那維萊特本人啊,你可以做水龍、做海獺,做你想做的一切。”
姜晚莞苦口婆心、諄諄教導。
“你比我想象得更了解我,姜晚莞。”
那維萊特放在膝上的手蜷了蜷,表情并不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