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劉舉人所料,正聊著,錢俊臣和任禾兄弟到了。
韓秀峰笑臉相迎,任禾拱拱手算是回過禮,一句客氣話也沒有,就這么跟錢俊臣一起走進了堂屋。費二爺本想著幫他倆冰釋前嫌,見任禾如此不見人情,裝作沒看見他一般接著跟溫有余等商人說話。
韓秀峰雖熱臉貼了個冷屁股,倒不是很尷尬。
尷尬的是任二,堂屋里全是老爺,他不敢往里湊,傻傻地站在院子里不曉得該做或該說點啥。
費二爺有句話說得對,冤家宜解不宜結。
韓秀峰不怕任禾卻也不想跟任禾沒完沒了斗下去,給潘二使了個眼色,便走到門口去等吉翰林等貴客。
盡管不認為任家兄弟有那么好說話,但潘二還是走上去笑道:“任老弟,這么冷的天,站外面干嘛。走,去我屋坐會兒,我屋里生了爐子。”
任怨一臉不好意思地問:“潘兄,你們不是住東廂房嗎?”
“早搬出來了,堂屋只能擺兩桌,不把東廂房騰出來等會兒坐不下。”
“晚上有那么多人嗎?”任怨跟著走進東屋,站在爐邊故作好奇地問。
潘二一邊招呼他坐,一邊笑道:“今天不光請了幾位老爺和幾位掌柜,也請了幾位老爺的家眷,幾位老爺和掌柜們在堂屋,女眷們在東廂房,我們在隔壁。我家少爺說了,出門在外一樣得過年,我們雖不去堂屋,但晚上的酒菜是一樣的。”
“哎呦,這得花多少銀錢!”
“該花就得花,再說又不是天天過年。”
潘二如此熱情,任怨忽然覺得之前是不是先入為主,冤枉他和韓四了,正不曉得怎么往下接,潘二直言不諱地說:“任老弟,那天你們走之后,我和我家少爺想了想那天下午說過的話,發現真可能是個誤會。”
“啥誤會?”任怨鬼使神差地問。
“那半斤金雞納霜是我從老家帶來的,本想著帶到京城來賣個好價錢,結果到京城之后忙這忙那,竟把這事給忙忘了。那天下午不是往東廂房搬嗎,我家少爺收拾行李時發現了……確實提過砒霜,不過只是打個比方,你一定是聽岔了,以為我們要害你哥性命。”
“潘兄,你家少爺真沒想過要害我哥?”
“我家少爺跟你哥雖有點過節,但也不至于要你哥的命。就算我家少爺要害你哥,也不會傻到在會館下毒手。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去問大頭。大頭腦殼不好使,讓做啥他就做啥,唯獨不會說瞎話。”潘二喝了一口茶,又忍俊不禁說:“不過那五百里銀子你們賠的一點不冤,前些天我去街上的幾個藥鋪打聽過,賣給藥鋪怎么也值六七百兩。”
“這么說……這么說真是我聽岔了,真是個誤會!”任怨苦著臉問。
“才曉得啊。”潘二笑了笑,接著道:“跟你說這些不是我家少爺怕你哥,而是鄉里鄉親的又都出門在外應該相互幫襯。我家少爺那天趕你們走是因為在氣頭上,你們走之后想想還挺歉疚的,畢竟這是重慶會館,只要是重慶府的舉子都能住。”
“潘兄,你這話啥意思?”
“你哥是要面子的人,我家少爺一樣是,所以有些話只能我來說。客棧魚龍混雜,啥地方的人都有,住那兒還得花錢,你們要是愿意大可以搬回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就當啥也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