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后悔,可現在后悔又有啥用。”
“算了,不說這些了,不過再遇上這種事,你能不能跟我說一聲?四哥,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擔心你被人給騙了。這年頭啥都缺就是不缺騙子,連錢俊臣那樣的進士老爺都滿嘴瞎話,我們拋妻棄子、背井離鄉賺點錢不容易,可不能再上當。”
“曉得,以后再遇到這種事一定會先跟你商量。”言多必失,韓秀峰擔心又說漏嘴,順手拿起剛合上的收捐清冊,又緊鎖著眉頭道:“刊印征信錄倒是不急,只是晚點整理刊印純屬自欺欺人,潘兄,不怕你笑話,這幾天我是覺也睡不好,飯也吃不香,一想到要發‘經手侵蝕,火焚雷擊’和‘如有懷私,難逃天譴’的毒誓心里就瘆的慌。”
潘二被搞的哭笑不得,暗想相比一千兩銀子很可能就這么打了水漂,這點事算啥,沉吟道:“四哥,其實這事也不難辦。”
“不難辦?”韓秀峰不解地問。
“不難辦。”潘二站起身,輕描淡寫地說:“神明的事請神明去辦,你要是心里真不踏實,就多置辦點祭品明兒個去廟里求菩薩保佑,上完香許好愿再往功德箱里多放點香火錢。城隍再大能有如來大?只要如來保佑你,城隍就算曉得收捐的銀錢沒全用在會館翻建上也沒用。”
“這倒是辦法,現而今也只能這么辦的。”
“其實不去廟里上香許愿一樣不會有事。”
“萬一有事呢?”
“沒有萬一!”想到這段時間學的一些做官的規矩,潘二忍不住笑道:“四哥,你想想,縣太爺到任頭一天不是縣衙,而是要先去城隍廟呆一夜,要跟城隍發誓做個清官。可天底下一千多個縣太爺,個個都發了誓,發完誓還不是該撈就撈,可又幾個遭報應了?”
“這倒是,可我跟他們不一樣,我就算不為自個兒著想,也要為你嫂子和你嫂子肚子里的娃著想。”
“所以要去廟里求菩薩保佑,他們常說啥子敬鬼神而遠之,你跟他們不一樣,你是誠心敬的。”
這句話被他解釋成這樣,韓秀峰忍不住笑了。
潘二禁不住問:“四哥,你笑啥,難道我說的不在理?”
韓秀峰笑道:“君子敬鬼神而遠之,小人畏鬼神而詔之。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君子敬重鬼神但遠離它,小人畏懼鬼神而招喚它,有的是求姻緣、也的是求錢財、有的是求子、有的是求功名利祿,有的是害怕得病遇災禍。”
潘二反應過來,忍俊不禁地說:“四哥,做人不能忘本,我們本來就是小人!吉老爺他們是君子,對鬼神自然要遠之,我們不是君子,該詔就詔之,不詔之咋圖個心安。”
“有道理,我等會兒就去置辦祭品,明兒一早就去廟里上香許愿,求菩薩保佑。”
“想通了就好,那我先去忙了。”
“等等。”
“還有啥事?”潘二回頭問。
韓秀峰起身道:“城里不許‘燒鍋’(釀酒),京城的酒全是從外面運來的,酒稅比其它食物的稅高很多。早上來時正好遇到富貴,他說能幫溫掌柜少交點稅,甚至能找人翻城墻把酒背進來,你忙完手頭上的事去問問溫掌柜,要不要富貴幫這個忙。好處自然是要給的,不過要比走崇文門劃算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