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云飛搖身一變為向導,陪黃鐘音和另外兩位好友參觀會館,里里外外、樓上樓下轉了一圈,然后邀三人去亭子里吃酒。
會館小雖小點,但亭臺樓閣應有盡有,古色古香,別有一番神韻。
更難得的是,一起把酒言歡的既有同鄉也有久別重逢的同年,黃鐘音從未如此高興過,幾杯酒下肚詩興大發,一連作了三首詩。
韓秀峰不想打擾他們的雅興,沒去亭子里作陪,而是不動聲色地讓余有福和大頭準備晚宴,讓潘二趕緊去請敖彤賢、江昊軒、王支榮等同鄉京官和溫掌柜、儲掌柜等在京商人,準備借這個機會把黃鐘音上次回京的接風宴補上,讓黃鐘音感受下啥叫賓至如歸。
溫掌柜等在京商人嘗到了結交官老爺的甜頭,不僅隨叫隨到,且主動提出晚宴的花銷由他們七家分攤。想到公賬上只剩下一百多兩銀子,韓秀峰也就沒跟他們客氣,反正分攤下來一家花不了多少。
一切準備妥當,讓小山東去后院告訴吉云飛。
吉云飛本就想與黃鐘音結交,自然樂見其成。
黃鐘音吃飽喝足,同吉云飛一起送走兩位好友,正打算開口告辭,吉云飛笑道:“永洸兄,他們能走你不能走。”
“為啥?”
“會館這不是建差不多了嗎,就算平常人家蓋個房子也得擺上幾桌慶祝。我們擇日不如撞日,就定在今兒晚上,先進去喝會兒茶,在京的同鄉們等會兒就到,晚上一起熱鬧熱鬧。”
見潘二和余有福正把剛買回來的祭品往文昌閣里搬,再想到從后院出來時正廳里擺著一大堆鞭炮,黃鐘音猛然反應過來,想想又苦著臉道:“博文,這咋好意思,我一點準備也沒有。”
“要準備啥?”吉云飛笑問道。
“為了翻建會館,你們是有錢出錢,有力出力,而我啥也沒做……”
“你那是不曉得,況且現在曉得也不晚,”吉云飛一邊陪著他往里走,一邊懇切地說:“永洸兄,會館進士名冊上有你,省館進士名冊上也有你。說句晦氣話,連鄉賢祠都給你留了塊刻名字的空石碑。新館落城怎么能沒有你,春秋二祭和春節團拜一樣不能沒有你!”
韓秀峰不失時機地說:“黃老爺,我們四川不比江浙、湖廣等省,我們重慶府也無法與江浙、湖廣的那些個州府相提并論,在京同鄉攏共就這么幾位,您要是不把這兒當家,我把會館建得再好又有何用?”
看著文昌閣,再回頭看看即將迎請先賢的鄉賢祠,黃鐘音竟有股“認祖歸宗”之感,遲疑了好一會兒才激動地說:“既然二位把永洸當同鄉,那永洸就卻之不恭了。”
“永洸兄,我們本就是同鄉!”
“是啊黃老爺,我們本就是一家人,您又何必說兩家話。”
“對頭,本就是一家人!”黃鐘音感慨萬千,想想從袖子里摸出一張銀票:“韓老弟,會館是咋翻建起來的,我以前不曉得沒啥,現而今曉得了不能啥也不做,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他的語氣不容置疑,同鄉之情溢于言表,不收他會不高興。韓秀峰大大方方收下銀票,旋即很認真很嚴肅地代今后來京應試的考生及來京候補候選的官員躬身致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