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而今是段大人的內侄,郭大人誰的面子都不給也不能不給段大人面子,所以你能見著郭大人,他不一定能見著。”張館長想想又提醒道:“其實郭大人不見他是有原因的,他不是卸任回京而是牽扯進一起籍官行私案被革職的,你可以跟他請教泰州乃至淮南鹽場的事,但他這個人不能深交。”
“籍官行私案?”韓秀峰驚詫地問。
“如果沒記錯是道光二十八年的事,當時鬧得很大,震驚朝野,時任兩淮鹽運司通州分司運判趙祖玉、試用知事顏晉敏等鹽官,伙同三十多個船戶夾帶私鹽兩萬多包,計一百一十多萬斤,私販淮鹽數量之多前所未有,你說他們的膽子有多大,他這樣的人能不能深交?”
韓秀峰心想我見過膽更大的,但還是點點頭:“曉得。”
“曉得就好。”
……
二人乘車趕到劉老爺下榻的客棧,劉老爺果然很熱情,急忙讓家人去置辦了一桌酒席,邀請二人坐在房里邊吃酒邊聊。
“韓老弟千萬別再說請教,你和張館長能來是瞧得起劉某,劉某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劉老爺一邊招呼二人吃菜,一邊如數家珍地說:“上次在重慶會館好像說過,泰州城在揚州東邊,距揚州府城一百二十四里,東抵如皋,南邊是泰興,往北一百六十里便是興化。你此次要去的海安鎮,在州城西南,如果沒記錯從泰州城到海安是一百二十里。”
韓秀峰喃喃地說:“海安距泰州城這么遠!”
“遠有啥不好?”劉老爺反問了一句,放下酒杯笑道:“換做其它散州,吏目和巡檢只能做搖頭老爺,但泰州的吏目和巡檢不一樣,不但有各自的官署而且能管事。”
“管啥事?”
“除了征收漕糧和地丁銀什么都管。”劉老爺擔心說不清楚,竟然讓家人筆墨伺候,把面前的碗筷收拾到一邊,又畫了一張圖,指著圖道:“揚州府多富庶,轄下各州縣不是其它地方所能比擬的,泰州又緊鄰兩淮鹽運司的淮南二十場,那里市鎮村落繁多,繁榮著呢!”
“海安巡檢司治所呢?”
“三縣交界,水路要沖,一樣繁榮。”劉老爺抬頭看著韓秀峰,一臉羨慕地說:“海安巡檢司分轄運鹽河兩側兩百五十多個村莊,東南至如皋縣界,西至姜堰鎮,北至東臺縣,轄下百姓比一般的州縣還多。巡檢司內設有書吏一名,弓兵十幾人,轄下發生大案自然要送交州城請大老爺審斷,田宅和口角等小官司巡檢就能斷了。”
“劉老爺,照您這么說志行這個巡檢其實跟一般的州縣正堂差不多。”
“何止差不多,我看比一般的州縣正堂強。”
“劉老爺何出此言?”韓秀峰好奇地問。
“江浙雖富庶但稅賦也多,據我所知江蘇的那些個州縣正堂好像沒幾個能升任知府的,許多州縣正堂因為地丁銀和漕糧收不齊甚至干不滿一任,我在任時認得的那幾個知縣知州干得最長的也不過兩年,韓老弟這個巡檢就不一樣了,只要治下盜匪盜案不多,別說做一任,我看連做兩三任并非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