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張士衡禁不住問:“大頭哥,你見著我爸那天,我爸有沒有說過什么?”
大頭是老實人,只會顯擺不會吹牛,扔掉烤焦的山芋皮道:“我家少爺跟你爹他們說話,我哪敢往前湊。”
陳彪、陳虎等潑皮雖沒見過大世面但并非傻,不光不傻而且一個比一個精明,聽大頭這一說猛然意識到眼前這位十幾歲的小少爺不簡單,也意識到新來的巡檢老爺來頭很大,朝中有人,別說那些個鹽官,就是知州大老爺也得給他幾分面子。
再想到昨晚查緝私梟雖兇險,甚至差點丟命,但這命拼的值!
要是不跟著韓老爺去查緝私梟,要是不豁出去跟私梟干,等過完年衙門開印,不但真會被押往泰州,而且真會杖一百流三千里。
就在他們暗暗心驚之時,東邊河面出現燈火。
大頭下意識站起來,弓兵劉二更是扯著嗓子問:“誰,大晚上的去哪兒?”
“我們是角斜場的,角斜鹽課司韓老爺來見你們海安巡檢司的韓老爺,還不趕緊去通報!”
說曹操,曹操到。
張士衡立馬站起身,走到“缺口”邊拱手道:“晚生張士衡奉家叔之命在此恭迎韓老爺大駕。”
一個瘦削的身影鉆出船艙,站在船頭問:“你是韓老爺的侄兒?”
“稟韓大使,家父與海安巡檢司韓老爺乃世交,家父在四川鹽茶道吳大人那里效力,便把士衡托付給韓老爺。”
“原來令尊與韓老弟是好友。”角斜鹽課司大使韓宸借著岸上的火光,看著停泊在河邊的那十幾條船,不動聲色問:“士衡賢侄,聽說令叔是重慶府人?”
“正是,家叔乃巴縣人氏,而巴縣正是重慶府的首縣。”
“巧了,本官不但與令叔乃同宗,還與令叔乃同鄉。”
“韓大使,您也是重慶府人?”
“本官老家大足,士衡賢侄或許沒聽說過,不過令叔一定是曉得的。”
“韓大使,您是大足人,大足我曉得,我還去過呢!”在海安這地方遇到同鄉,大頭激動不已,興高采烈地跑到河邊,一邊幫船工系纜繩,一邊咧嘴笑道:“我是跟我家少爺從巴縣老家來的,韓大使,柴家巷的顧老爺您聽說過沒有,璧山的費二爺您認得不,還有江北廳的楊舉人?”
“聽說過,沒想到你也曉得!”聽到久違的鄉音,韓宸不但松口氣而且禁不住笑問道:“小兄弟,你姓啥叫啥,你是在哪兒見著費二爺的?”
“我姓袁,叫大頭,我是跟我家少爺在京城見著費二爺的。后來費二爺要回老家,就讓我家少爺做會館首事,我們是把會館翻建好再來這兒上任的。”
“費二爺回老家了?”
“去年會試一放榜他老人家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