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擺酒都一樣,韓大使剛才不是說過嗎,全是自家人。”
顧院長越想越覺得不好意思,又感嘆道:“韓老爺,提起海鮮,您剛差人給我們送了那么多。有文蛤,有小黃魚、大黃魚,有帶魚,還有巴掌長的大海蝦!照理說應該是我們孝敬您,哪有您給我們送東西的道理!”
“是啊韓老爺,我等真是受寵若驚,真是受之有愧!”
“一點海鮮而已,有啥受寵若驚,受之有愧的。”韓秀峰哈哈一笑,隨即說起正事。
顧院長聽完之后由衷地嘆道:“把繳獲的船租給那些潑皮,讓潑皮們有個生計,免得他們再生事端,正所謂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韓老爺,這可是大好事!不但那些潑皮會感恩戴德,本地的百姓也要感激您!”
“顧院長,本官不用他們感激,只要他們能改過自新。”韓秀峰笑了笑,隨即話鋒一轉:“可是跑船不比種地,尤其在我們這一帶跑船,本官擔心他們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真要是鬼迷心竅夾帶私鹽,沒被查獲算他們運氣好,要是被人家查獲,就枉費了本官的一片好心。”
韓宸不失時機接過話茬,笑看著眾人道:“以本官之見對那些潑皮不但要恩威并重,也得施以教化。諸位全是本地士紳,德高望重。別人的話那些潑皮聽不進去,諸位的話那些潑皮還是要聽的。”
王監生下意識問:“給他們講圣諭?”
“圣諭自然是要講的,不過本官既打算請諸位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教教他們咋做人,還想請諸位牽頭經理租船之事。等將來收到租金,一半衙門留用,另一半可用來建個普濟堂,救濟本地的鰥寡孤獨、棄嬰貧兒。”
“韓老爺高義,韓老爺高義,容顧某代本地百姓一拜!”
“顧院長,您老這是做啥。”韓秀峰一把拉住他胳膊,很認真很誠懇地說:“為官一任,造福一方,這些全是秀峰份內之事。不求本地父老夸秀峰是個好官,只求本地父老不要在背后罵秀峰是個草菅人命的酷吏。”
“韓老爺,您這是說哪里話?您清正廉潔,愛民如子,誰要是敢說您是酷吏,我王六齡頭一個不答應!”
“是啊,公道自在人心。”余監生越說越激動,竟起身道:“韓老爺,在下別的不敢說,但您高升的那一天,幾頂萬民傘肯定是少不了的!”
“余兄,你這是說什么,我們好不容易盼來韓老爺這樣的好官,怎能讓韓老爺走,又怎么舍得讓韓老爺走?”
“對對對,瞧我這張嘴,又說錯話了。”
韓宸怎么也沒想身邊這位同鄉上任不到一個月就贏得了本地士紳的擁戴,正暗自感慨,顧院長突然道:“韓老爺,就算您不讓長生小兄弟去喊我等,我等今天一樣要來衙門求見。昨天回去之后我等就分頭去周圍的市集村莊問了問,遠的讓家人去問的。來衙門前剛匯總了一下,發現這兩年符合請旌的烈女、節婦共有一十九人,其中烈女一人,節婦一十八人。節婦中健在的六人,已故的共一十二人。”
這件事要是辦成,那些烈女、節婦的家人一定會感恩戴德。既會感激幫著請旌的巡檢老爺,一樣會感激張羅這件事的士紳,而巡檢老爺早晚是要走的,這人情最終還是士紳的,所以顧院長等士紳對這事特別上心,大過年的都在幫著張羅。
韓秀峰心想這人情本來就是送給你們的,不假思索地說:“那就趕緊準備文書,準備好之后我親自去一趟泰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