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征的賊匪到底殺到了哪兒,一時半會兒沒消息,不過能想象到沿江的皖南各州縣應該淪陷的沒幾個了,賊匪這會兒說不定已經殺到了江西……
沒一個好消息,郭沛霖聽得眉頭緊鎖。
等潘二稟報完躬身退下,韓秀峰放下茶杯道:“郭大人,您上次交辦的事搞清眉目了,其實都算不上一件事。”
“永寬錢?”郭沛霖下意識問。
“嗯。”韓秀峰從兜里取出兩枚錢,解釋道:“其實這錢早在前朝就有了,這‘永寬’和‘寬永’其實是日本的年號,剛開始我也不曉得,后來想到這種事那些精通刑名的師爺應該遇到過,就把泰州正堂張之杲的刑名老夫子請了過來,沒想到他果然曉得。”
“日本的年號?”韓宸倍感意外。
“正是,那位師爺說早在前朝的《朱竹垞文集》中就有一篇《吾妻鏡》,內有‘永寬三年序’的記載。又在前朝徐光啟的《中山傳訊錄》中發現有‘倭國市上行使‘永寬通寶錢’的記載。徐光啟曾在崇禎三年做過歷局監督,專事修大明歷,他所記載的應是事實。”
韓秀峰頓了頓,接著道:“至于我后來發生的‘寬永通寶’,一樣系日本國市面上流通的錢幣。早在乾隆年間,江蘇、浙江、福建和廣東等沿海各省就發現過,并且驚動了乾隆爺,曾下旨各省督撫嚴查,后來發現是往來于日本的商船帶來的,又下旨收繳銷毀并嚴令海商不能再私帶。”
“早就有了,還曾下過旨,我居然連這都不知道,要是沒留個心眼直接呈報上去,還不被京里的那些大人們笑話死!”郭沛霖哭笑不得地說。
”郭大人,您在金榜題名之前讀的是圣賢書,金榜題名之后就入翰林院觀政,關心的是軍國大事,又不是學律的師爺,不知道這些再正常不過。何況道光二十三時任江蘇布政使奉旨鑄造的奮威振遠大將軍炮,現而今都沒幾個人記得,何況這一百多年的事!”
“這倒是,搞清來歷就好,至少卻了一樁心思。”郭沛霖笑了笑,隨即回頭道:“長生,記得跟楊先生說一聲,請楊先生擬一份折子連同這幾枚錢四百里加急奏報京城。”
“遵命。”
看著潘二謹小慎微的樣子,韓秀峰赫然發現他這巡捕官做得還真像模像樣,想想又說道:“郭大人,我們運司衙門不但專管淮南、淮北引鹽造冊,兼管江都、甘泉、高郵、寶應、天長、泰興六州縣入垣解捆,也督察上述六州縣緝私事務。只要是私鹽案都要管,沒移駐泰州前的那些老吏死的死,逃的逃,追到泰州的那些又不堪大用,我覺得您真得延聘一位既精通刑名又熟悉地方的師爺。”
郭沛霖不想再鬧出笑話,也覺得應該延聘一位刑名老夫子,下意識問:“有合適的嗎?”
“張之杲快不行了,這次恐怕熬不過去,說不定就這幾天的事,他當年來泰州上任時延聘的刑名師爺精通刑律成例,幫張之杲掌泰州刑名這些年幾乎沒出過差錯。至于人品,這我真不大清楚。”
“只要精通刑名就行,又不用讓他干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