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了。”
“舉手之勞,有啥好謝的。”吉云飛擺擺手,好奇地問:“志行,你剛才說只讓王千里他們在靜海效力一個半月,可現而今你手下就永祥和吳廷棟剛帶來的四個武官,一個兵勇也沒有,等王千里他們效力期滿你派誰去靜海輪換?”
“博文兄,我這會兒手下沒兵,不等于過幾天也沒有。實不相瞞,附近的那些士紳這些天沒白拜訪,我以誠待人,人家也給了我幾份薄面。只要拜訪過的都答應了,再過三天便送莊里的子弟來效力。”
“那些士紳這么好說話?”吉云飛將信將疑。
韓秀峰一邊幫他斟酒,一邊微笑著解釋道:“博文兄,您是沒四處轉轉,不曉得附近那些莊鎮的情形。長毛從江寧一口氣殺到直隸,皇上擔心,滿朝文武擔心,他們一樣擔心。我這些天拜訪的那些士紳幾乎全在做防備,不但呈請州縣正堂讓他們辦團練,甚至建堡筑壘,打算堅守。”
吉云飛從未做過父母官,也沒領過兵,真不懂這些,沉吟道:“這我還真聽說過一些,可他們又憑啥相信你?”
提到這個,韓秀峰不無尷尬地說:“做人要有個好名聲,做官一樣要有個好官聲,我到任以來是怎么整飭河營,怎么管束家人的,那些士紳全看在眼里、聽在耳里,覺得我韓秀峰是個做事的。更重要的是,他們很清楚長毛真要是突破重圍殺到永定河邊,光靠他們自個兒是保不住身家性命的。想守住房屋田產只能幫同官兵堅守,想攜全家老小逃亡京城避禍,一樣得看我韓秀峰同不同意!”
吉云飛反應過來:“房屋田產全在這兒,那些士紳是想去京城避禍又故土難離放不下。想堅守又是一盤散沙缺個主心骨。加之你身為領兵的官河同知,本就肩負扼守永定河之責,長毛真要殺到這兒,他以防范奸細為名不許軍民人等過河,他們就過不了河,就去不了京城!所以只能聽你的,也只能靠你?”
“話雖這么說,可事實上永定河那么長,他們真要是想渡河去京城避禍,我就算想堵也堵不住。說到底他們心里都跟明鏡似的,都曉得長毛真要是能殺到永定河邊,一樣能攻占京城,他們就算躲進京城也沒用。”
“原來如此,”吉云飛微微點點頭,想想又問道:“他們有沒有說出多少人?”
“直隸啥都缺,唯獨不缺人,只要我想要,一千五百兵三五天內便能招齊,可我現在就那么點錢糧,一下子招那么多讓人家吃啥喝啥?所以只能一邊想法兒籌錢糧,一邊招兵,有多少錢糧招多少兵。”
“難為你了。”
“算不上難為,比起在泰州時這真算不上啥,”韓秀峰笑了笑,一臉不好意思地說:“不怕您笑話,我還真有些喜歡現而今這差事。只要一心一意籌餉練兵,不用親自上陣打仗,也不用管那些煩人的賦稅錢糧和刑名詞訟,想想真是美差。”
吉云飛最見不得他這不思進取的樣,忍俊不禁地說:“照你這么說還真是個美差,可惜不是個肥差。”
“其實想賺錢也容易,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我真要是想賺錢,那些個亂七八糟的事就會接踵而至,所以想想還是像現在這樣踏實點好。”
“可這么一來不就虧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