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毓英沒想到韓秀峰會如此不懂規矩,簡直是以下犯上,又不想因為這點事讓滿屋的那些同僚看笑話,于是不動聲色差人去通政司打聽韓秀峰究竟在忙什么。
手下的章京不去打聽還好,打聽回來一稟報他更生氣,原來姓韓的不但沒來軍機處當值,同樣沒再去過通政司!
曹毓英不想因為這點事再去驚動幾位“大軍機”了,不然恭親王和彭蘊章等幾位大人真會以為他這個領班軍機章京不稱職,忍到散班帶著幾個“小軍機”直奔達智橋胡同,打算問問韓秀峰眼里有沒有上官,究竟懂不懂軍機處的規矩。
領班軍機章京雖只是從三品,但就算去拜見各部院尚書,尚書大人也會以禮相待,可韓家人竟聲稱韓秀峰不在家,到底去了哪兒也不曉得,這讓曹毓英覺得很沒面子,干脆拂袖而去。
幾個“小軍機”追了上來,把他拉到經常光顧的一家羊肉館,找了個清靜的雅座,點了幾盤子羊肉和幾個小菜,要了幾壺酒,看似邊吃邊勸慰,其實是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
“沒想到剛走了個丁守存,又來了個韓秀峰!曹大人,您消消氣,用不著因為這種人生氣,他得意不了多久。”
“我不是跟他生氣,我是替大家伙不甘,別人都在忙,就他閑著,這不是尸位素餐嗎。”
“曹大人,我們知道您是體恤我們,來,我先干為敬。”
“少喝點,吃完早些回家歇息,明兒一早還得當值。”
“明白,曹大人放心,我們不會喝多的。“
曹毓英喝完杯中酒,吃了幾口菜,越想越郁悶,又看著眾人叮囑道:“這事你們知道就行了,千萬別跟滿屋的那些人說,我可不想被長年、慶霖、蘇布、玉衡和文衡他們看笑話。”
“曹大人,您以為不說他們就不曉得?”一個小軍機放下筷子,一臉無奈地說:“每天哪些人當值,他們那邊都得留檔。蘇布已經問過好幾次了,問攏共四個人額外行走,怎么就三個人當值。”
“滿屋那邊全知道了?”
“曹大人,這還用得著問嗎,早議論紛紛,只是他們不敢在您面前議論罷了。”
“我說早上交接時長年為何看著我笑呢,原來因為這事。”
“別人都忙得昏天暗地,累得像條死狗,就他韓秀峰不用當值在外頭逍遙,曹大人,他這是以為咱們軍機處跟別的衙門差不多,高興就去點卯,不高興就不去!”
“是啊曹大人,這么下去還得了,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
幾個手下又議論起來,曹毓英越想越氣,冷冷地說:“既然他不懂規矩,膽敢犯官規,那我等也用不著跟他客氣。”
“曹大人,您是說據實向恭王稟報?”
“這點事無需驚動恭親王,他不是聲稱公文繁忙嗎,從明兒個開始你們輪流安排個家人去通政司盯著,看看他究竟去不去點卯。”
“然后呢?”一個小軍機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