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隱團監正孫大生和團正鄒源益昨天又去縣衙告狀了,一告前任團正童義順貪了公賬上的四兩一錢銀子,二告童義順做團正說向鎮內各街坊攤派的銀錢沒認真算賬,三告童義順身為龍隱巨富只曉得跟鎮內各街坊歷收團費,他自個兒卻分文不出,懇請縣太爺主持公道,命童義順交代清楚賬目。龔老爺,您說說,正是一致對外的時候,他們竟為了四兩一錢銀子起內訌,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縣太爺咋說?”龔瑛低聲問。
“縣太爺說童義順把持霸占如真,殊屬可惡,讓等候簽喚訊究。”崔煥章頓了頓,又咬牙切齒地說:“智里六甲界連貓峽,路通桐梓,屬防堵要隘,可在這個節骨眼上智里六甲的石龍團竟也鬧起了內訌。”
龔瑛沉吟道:“石龍團現而今的監正是誰?”
“現在的監正是陳天如,團正是秦正一,他們前些天也來縣衙遞狀子了,狀告白沙沱武生陳占魁不但蠱惑白沙沱的花戶不齊團,還蠱惑花戶們拒不繳納團費。陳占魁辯稱白沙沱距石龍團十里之遙,每天往返奔波不如自個兒辦團,并且真自立門戶在白沙沱辦了個文經團。”
“要是沒記錯,陳占魁家跟陳天如家是世仇,把他們強湊到一塊兒去是不大合適。”
“他們兩家確實有仇,所以陳占魁在白沙沱自辦文經團縣太爺也沒說啥子。可桐梓不是有奸民犯上作亂嗎,縣太爺命陳占魁率文經團去貓兒峽跟石龍團一起防堵,結果沒跟桐梓的賊匪打起來,他們兩團居然先打起來了,據說陳占魁的馬褂被撕爛了,陳占魁的兒子陳一枝被打傷了,陳天如反告陳占魁把石龍團的抬槍和炮給砸毀了,各執一詞,縣太爺都不曉得咋斷!”
楊吏清也忍不住道:“江宗海和關允中一定在看我們的笑話。”
“可我們又能怎樣,我們就算出面說幾句,孫大生、鄒源益和陳天如、陳占魁他們也不會聽。”想到鄉下的那幫三天兩頭鬧內訌的監生、武生,龔瑛無奈地嘆道:“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看來只能等志行回來了,我估摸著也就志行能治得了他們。”
“你覺得他們能服韓志行?”
“應該會服,據我所知他們以前跟潘長生關系不錯,潘長生都唯志行馬首是瞻,他們一定會給志行幾分面子的。更何況他們花銀子捐文、武監生,剛開始可能覺得捐了之后能在鄉里威風威風,要是聽志行的就不一樣了,志行既然能提攜潘長生做官,一樣能提攜他們。真要是能做上官,那才是真正的光宗耀祖,比在鄉下做鄉團的監正、團正強。”
“這倒是,可志行到現在也沒回來,會不會如傳言那樣真不回來了。”
“這您大可放心,我昨天剛收著一位同鄉從京城寄回的書信,他在信中說志行年前就開缺回籍了。至于為何直至今日也沒到家,我估摸著十有**是因為啥事在路上耽擱了。”
提到韓秀峰,龔瑛不禁嘀咕道:“段吉慶也真是的,居然躲著我們!”
楊吏清去年進京會試,雖沒能見著韓秀峰,但從京里同鄉那兒聽說過韓秀峰的為人,知道韓秀峰最重鄉誼,胸有成竹地說:“龔老爺,段吉慶是段吉慶,志行是志行,不可混為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