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山,聽你弟的,這些事用不著跟你弟客氣。”段吉慶很清楚女婿只是回來丁憂的,將來就算真致仕也不會住鄉下。
生怕大哥誤會,韓秀峰很認真很誠懇地說:“大哥,我之所以提出分家,真沒嫌棄你們的意思,而是仕通、仕途他們都不小了。要是再不立個規矩,他們會覺得有個做官的叔叔,今后啥也不用愁。分了家就不一樣了,分了家之后他們就會曉得靠人不如靠己,就會曉得要用功,不然將來只能回家種地。”
“行,我聽你的,想想是得讓娃們吃點苦,我們小時候吃得那些苦他們都沒咋吃過!”
“我就是這個意思。”韓秀峰笑了笑,接著道:“等我閑下來立個家規,寫個章程,你就照家規和章程當這個家,不懂的地方二爺會教你。再就是我和琴兒給你、二哥和三哥一人準備了五百兩銀子,你們可以再置點地,可以去走馬崗甚至城里置個鋪面收租,也可以存著留給娃們將來娶媳婦,總之,這是我和琴兒的一點心意。”
“我不能再要你的銀子,再說我要那么多銀子做啥子,你上次讓琴兒捎的那些銀子我一兩也沒花,在鄉下真不用咋花錢!”
“以前沒啥花錢的地方,不等于以后沒有,仕通要是爭氣能考個功名你要不要花錢,仕通他們大了娶媳婦要不要花錢?別跟我客氣,這事就這么定了。”韓秀峰放下茶杯,想想又說道:“提起銀子,柱子和幺妹兒讓我給你和二哥、三哥也各捎了二十兩,這是他們的一番心意,你也用不著跟他們小兩口客氣。”
韓大老實巴交的一個人,哪見過那么多銀子,激動得不曉得說啥好,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問道:“柱子和幺妹兒在京城挺好的,算算日子幺妹兒應該生了,現在不是小兩口而是三口之家了,只是不曉得是個男娃還是個女娃。”
段吉慶笑道:“生娃這么大事他肯定會托日升昌給家捎信,我估摸著用不著兩三個月就有信。”
“也是,我們坐這兒干著急沒用,只能等消息。”
不再提銀子,韓大沒之前那么拘束了,小心翼翼地說:“四娃子,潘二不是回來了嗎,他這幾天來過好幾次,有一次還領著四五個監正、團正來的。每次來都帶了好多東西,我不識字,是段老爺幫著記的賬。給爹辦喪事時人家送的那些銀錢,誰家送了多少,一筆一筆也全有賬。我擔心賊盜惦記咱家的銀子,就把人家送的那些銀錢裝在壇子里,埋在后院的那棵樹底下,一共埋了六大壇。”
辦喪事時的賬是段吉慶安排人幫著記的,見韓大提起這個,段吉慶不假思索地說:“一共收了一千二百六十五兩,全是這兩年有人情往來的那些士紳。操辦喪事前前后后花掉四百八十二兩,你哥這兒一共七百四十八兩。”
想到這筆銀子四兄弟平分不大好,不分也不太好,韓秀峰沉吟道:“全給咱娘吧,爹走了,咱娘手里不能沒點私房錢。”
“四娃子,我都用不著花啥錢,咱娘更沒花錢的地方!”
“哥,這事聽我的,那些銀子就給咱娘。不給她,你咋曉得她沒花錢的地方,說不定她想打幾件首飾到時候分給大嫂、二嫂和三嫂當作咱們韓家的傳家寶呢。再說娃越來越多,過年時娃們給咱娘拜年,咱娘總得給娃們點壓歲錢吧。”
“好吧,那我等會兒就去告訴娘銀子藏在哪兒。”
“別藏了,過幾天挖出來送走馬崗的錢莊去換成銀票,再幫著換幾千錢,換好之后再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