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有所不知……”韓秀峰將這一個月所做的事簡單介紹了一番,又笑道:“派勇壯駐守松坎,原本只是考慮到糧餉由水路轉運比由陸路轉運容易一些,沒曾想黃大人竟打算撤回派駐在貴州境內的各糧臺,今后協濟貴州的糧餉都直接由水路轉運至松坎,在松坎與貴州官員辦理交接。”
“這有何不妥?”
“李先生誤會了,秀峰以為這沒有任何不妥,事實上把糧餉交給貴州官員,讓他們自個兒轉運、自個兒去分,能省很多麻煩。至少將來要是因剿賊不力被朝廷究辦,他們也不好以糧餉不敷而推諉我四川。”
貴州情況特殊,貴州的賊匪有得剿匪,制臺大人就是擔心這個才奏請撤回隨四川提督萬福進入貴州的那些糧官的,不過這些話李陽谷不敢也不能跟韓秀峰這樣說出來,只能笑道:“要不是韓老爺有先見之明,這糧餉轉運之事一定會很麻煩。”
“麻煩倒談不上,就算松坎被賊匪占了,多派些勇壯將其收復便是。只是松坎水道今后不但要轉運我重慶府十四州縣散廳前來防堵的團練糧餉,也得轉運我四川協濟貴州的糧餉,松坎下游的白沙崗、水牛塘、麻柳灘、高坎、趙四崗和兩河口等地就不能不派勇壯駐守了。”
李陽谷之前雖看過輿圖,但方志上的輿圖沒韓秀峰說得這些地方。就在他一時間不曉得該如何往下接之時,二人已經走到了校場邊上。
陳虎已經把一百八十多名監正、團正召集來了,文武監生們正習慣性地按“團首營”的編制列隊,不一會兒便排得整整齊齊。
韓秀峰等李陽谷看完熱鬧,把李陽谷左側的一排鼓架邊,指著鼓架邊那張手繪的大幅地圖,笑道:“李先生,松坎在咱們的南邊,偏一點東,距此約三十五里,松坎河則是東北流向,從松坎鎮到白沙崗約六里,白沙崗到水牛塘約五里,水牛塘到麻柳灘約四里,麻柳灘到高坎約五里……到兩河口往西北方向拐入我綦江的團山堡。河道全在崇山峻嶺里,要是沿河不派勇壯駐守,誰也不敢保證糧餉會不會被劫。”
“這些地方彼此之間相距也就五六里!”
“山里的五六里,跟別的地方的五六里不一樣。”
“這倒是。”
“所以這么一來讓秀峰有些難辦,畢竟攏共就這么點人,處處設防又會防不勝防。”
李陽谷豈能不知道眼前這位年輕的記名知府是在談條件,不禁笑道:“韓老爺,以在下之見一個地方有四五十個勇壯駐守應該足夠了,六七個地方也就三四百人,并且派勇壯沿河駐守一樣是防堵,何況您原本也要沿水路轉運糧餉。”
“如果只是轉運駐守松坎勇壯的糧餉,兩個月轉運一次足夠了,只要轉運的消息沒泄露出去,再派些青壯一路護送,自然無需擔心這一路上會不會被劫。可轉運一省糧餉就不一樣了,每個月都得轉運,甚至得轉運好幾趟,沿途怎能不設防。”
“要不跟貴州糧道談談,從團山堡到松坎這一路轉運糧餉所耗費的錢糧由他們出,或直接從協濟貴州的糧餉中扣除?”
“李先生,這種事只有您可以談,秀峰官不官紳不紳的咋開這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