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賢接著道:“咪夷嘴上聲稱‘中立’,卻出動原本停泊在香港的三艘炮船配合英夷行動。咪夷駐香港領事凱南和駐廣州領事柏雷助紂為虐,親率其海軍陸戰隊幫同英夷攻城。凱南先是親自把咪旗插在被轟開的城墻缺口上,隨后將旗幟帶入城內,甚至向城內的無辜百姓開槍。
英夷燒殺搶掠時,柏雷也沒閑著,他跟著英夷沖進總督衙門,正好遇著英夷主帥西馬縻各。經西馬縻各首肯,他也搶走了不少財物。還在香港的報紙上大言不慚地聲稱,那是他在總督衙門拿的什么紀念品。”
韓秀峰扔下照片,冷冷地說:“這算啥子中立,一丘之貉,全不是好東西!”
慶賢整理好照片,苦著臉道:“皇上要是看到這些,一定會龍顏大怒。四爺,您說這些事要不要據實陳奏?”
韓秀峰想了想,低聲問:“現在有多少人知道咱們在打探夷情?”
慶賢沒想到韓秀峰會問這個,連忙道:“除了幾位軍機大臣和鄭親王、怡親王、肅順大人之外,大學士周祖培,吏部尚書翁心存,兵部尚書花沙納和陳孚恩也知道,但他們只是知道,從未來過書肆,甚至都不知道書肆在哪兒。”
王乃增補充道:“知曉我們打探夷情的王公大臣中,就恭親王和文中堂來過。您進來時可能沒注意,因為知道的人越來越多,文大人早在半年前就把牌匾給換了。”
牌匾就算換了這兒依然是“厚誼堂”,韓秀峰對外頭的牌匾上究竟是什么字號并不感興趣,而是低聲問:“皇上不是命恭王在南書房讀書嗎,他怎么來咱們這兒了,是誰帶他來的?”
“他自個兒想來的,來前奏請過皇上,皇上恩準了,命恩俊去接的。”王乃增頓了頓,接著道:“他先后來過七次,每次來一呆就是一整天,幾乎翻閱了所有的往來公文和翻譯好的邸報書籍,最后一次跟文大人竟暢談了一下午。”
“談啥了?”
“談西夷,沒談別的。”
“皇上有沒有問過恭王在咱們這兒的事?”
“文大人說皇上問過一次,得知恭王在咱們這兒只是翻閱往來公文,只是了解夷情,沒見別的文武官員,就命咱們伺候好恭王,說恭王要是在咱們這兒有點閃失就拿咱們是問。”
韓秀峰追問道:“那你們是怎么伺候的?”
“專門收拾出一間屋,桌椅板凳等一應用具全換成新的,平時勤打掃,不許外人進,就給恭王留著。再就是酒菜和茶點,全挑最好的上,這些事全交給吉祿辦的。恭王很滿意,每次來都打賞。”見韓秀峰若有所思,慶賢連忙道:“四爺,我覺得皇上之所以命咱們小心伺候,應該沒別的意思,應該是想讓恭王過得舒心點。”
“既然這樣那就小心伺候,別舍不得銀子。”
“遵命。”
“至于南海分號剛發回的詳細戰報,先擬一道公文捎給曹毓英,讓他去向幾位軍機大臣稟報。另外再謄抄幾份,分別向知曉內情的那幾位大人稟報。”
“誰去稟報?”王乃增下意識問。
“我不方便拋頭露面,不然很容易被人誤以為在四處鉆營。云清兄,這些事只能勞煩你和恩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