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樵,你之所以不知如何下筆,那是因為你跟志行不熟。”肅順回過頭,笑看著伍肇齡道:“崧生兄,你跟志行乃同鄉,對志行最熟悉。他并非目不識丁,他之所以沒能科舉入仕,只能走捐納的緣由,你最清楚不過。”
伍肇齡反應過來:“大人是說可以在冷籍上做做文章?”
“正是!”肅順走到二人身邊,得意地笑道:“所以咱們不但要幫皇上草擬一道諭旨,還得擬一道折子,擬好之后再找個合適的人遞上去。”
伍肇齡下意識問:“翰林院編修吉云飛如何?”
肅順權衡了一番,搖搖頭:“吉云飛份量不夠,崧生兄,你再想想,有沒有更合適的人選。”
“要說合適,吏科給事中伍輔祥最合適。可這終究是得罪人的事,得罪的還是老家士紳,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幫著這上這道折子。”
“伍輔祥跟志行不是同鄉嗎?”
“大人有所不知,他跟志行的確是同鄉,并且兩家離得不算遠。但他祖籍廣東,他是客家人,這兩年因為貴州鬧教匪,擔心老家安危,知道志行在老家率團練辦理防堵才去過幾次會館,之前根本沒把自個兒當四川人,這同鄉自然也就無從說起。”
“此一時彼一時,志行幫他保住了老家,這天大的人情他不能不還。再說他既然沒把自個兒當重慶府人,也就不會在乎重慶的那些士紳高不高興。”
“大人所言極是,要不我先去找找他,探探他的口風。”
“那就速去速回,這事得趕緊辦,免得夜長夢多。”
“大人如此抬愛志行,志行知道了一定感激不已。”
“我要他感激什么,再說事還沒辦成呢。”
……
韓秀峰不知道肅順正為他的事忙得不亦樂乎,更不知道伍肇齡正在為他奔走,只知道等皇上降下諭旨今后就是舉孝廉。
人逢喜事精神爽,從宮里出來沒回會館,而是直奔“厚誼堂”。
他這個“老掌柜”回來了,林慶祥等通譯急忙放下手中的事來到展廳拜見。跟眾人寒暄了一會兒,便讓眾人回各房接著辦差,然后跟王乃增、慶賢和剛大開了半天眼界的劉山陽說起公事。
“這是中午剛收著的詳細戰報,說戰報其實不合適,因為葉名琛和柏貴壓根兒就沒下令防守。”慶賢翻出夾在卷宗里的照片,苦笑道:“西夷攻城時他在校場看鄉試馬射,真叫個臨危不亂。不但沒下令駐防八旗、綠營及水師反擊,甚至安撫那些被槍炮聲嚇得驚慌失措的文武官員,說什么不會有事,說英夷很快就會撤兵,結果西夷不但沒撤,甚至攻入內城把他的總督衙門搶掠一空!”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看著南海分號通過票號寄回來的一張張照片,韓秀峰心里很不是滋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