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晚了,你不在后院呆著,跑這兒做啥子?”韓秀峰抬頭瞪了她一眼,不快地說:“趕緊回去歇息,這兒沒你的事兒!”
“四哥,您就讓我去吧,”任鈺兒微微一蹲,給文祥道了個萬福,隨即一臉無奈地說:“包爾神父扮成回人進城轉了幾天,發現城內破破爛爛,又臟又臭,連下腳的地兒都沒有,大失所望,早就想回去了,我干脆借這個機會送他走。”
任鈺兒答應得如此痛快,文祥反而很不好意思,站起身拱手道:“鈺兒姑娘如此深明大義,實在讓文祥汗顏。這件事無論辦成與否,文祥都將銘記在心,都忘不了姑娘的高義!”
“大人言重了,鈺兒深受皇恩,理應為朝廷效力,理應為皇上分憂。”
“瞎胡鬧!”
“四哥……”
“志行,就這一次,下不為例,我文祥要是出爾反爾,今后要是再來勞煩鈺兒姑娘,你下不來手大可讓大頭揍我一頓,反正他圣眷恩隆,打人不但不犯法還能加官進爵。”
看著文祥得償所愿的樣子,韓秀峰氣就不打一處來,恨恨地說:“博川啊博川,算計自個兒人算啥呀,有本事你去算計別人啊!”
“我這不是算計,我這是為了朝廷,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
“好,你是忠臣行了吧,”見柱子端著酒菜跑到了門口,韓秀峰立馬陰沉著臉道:“把酒菜送廚房去,文大人說不餓了,不想吃。”
柱子愣住了,下意識朝文祥看去。
文祥心想至少事情辦成了,餓就餓一頓,反正一頓不吃也餓不死人,不禁回頭笑道:“柱子,不好意思,讓你白忙活了。”
“文大人,您真不餓,真不吃?”柱子禁不住問。
“應該是餓過勁兒了,現在是什么也不想吃。”
任鈺兒可不敢讓堂堂的軍機大臣餓肚子,走到門邊接過用托盤裝著的酒菜,笑道:“文大人,您不是想見見包爾神父嗎,我陪您去。”
“恭敬不如從命。”
“四哥?”
“你們去吧,我不去。”
“那……那我先陪文大人過去?”
“等等,”想到救兵如救火,想到文祥跟包爾神父談妥之后,極可能打發鈺兒和包爾神父連夜啟程趕赴天津,韓秀峰緊盯著她道:“鈺兒,慶賢的事就是咱們的事,你真要是去的話,想辦法見見崇厚大人,請崇厚大人想辦法提醒提醒耆英老中堂。”
“明白,我會幫您把話帶到的。”
任鈺兒話音剛落,韓秀峰又看著意味深長地說:“博川兄,秀峰知道您是為了朝廷,為了江山社稷,但像今天這樣的事,正如您所說就此一次,下不為例!您要是再不顧自個兒人的安危,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那秀峰只能跟您割袍斷義了。”
文祥被說得無地自容,遲疑了好一會兒才拱手道:“志行,能有你這樣的朋友,是我文祥八輩子修來的福分。放心,就這么一次,絕不會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