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些年全是這么過來的,皇上一定是覺得英吉利和法蘭西十有**是虛張聲勢,或許還覺得從蒙古諸部和關外調去了那么多兵,連京營的能戰之兵都調去了大半,況且僧格林沁并非沒跟他們交過手,所以能撫則撫,實在撫不住就開仗,有僧格林沁在沒什么好擔心的,只是打起來要耗費些錢糧。”
“鄭親王、怡親王和肅順他們也是這么以為的?”
“不只是鄭親王他們,而是滿朝文武都是這么以為的,甚至有不少人覺得談都不用談,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英吉利和法蘭西要是膽敢輕舉妄動,直接開仗就是了。”
韓秀峰苦著臉問:“博川兄,如此說來,京里就你我擔心,就你我著急?”
“所以說打勝仗也不一定是好事,要不是去年僥幸打了個勝仗,上上下下也不至于像現在這般掉以輕心。”
“你提醒過皇上嗎,要知道這次來的可不再兩三千兵,而是近兩萬。”
“提醒了,結果剛提醒完就被諭令來這兒清理刑獄。”
“皇上一定是覺得你被西夷嚇跑了膽。”
“也許吧,話又說回來,在哪兒不是辦差。”文祥這半年被穆蔭等人排擠也就罷了,前幾天又因為犯顏直諫被打發來清理刑獄,簡直郁悶到極點,實在不想再提天津的事,見韓秀峰若有所思干脆換了個話題:“志行,剛才光顧著說京里的事,差點忘了跟你說京外的事。”
“啥事?”
“個個都說焦佑瀛官運亨通,你那位同鄉薛煥的官運也一樣順暢,去年在天津幫辦軍務立了一功,皇上先是命他回江蘇署布政使。兩個月前,桂良奉調赴天津與西夷交涉,上海那邊不能沒人,又命他為欽差大臣在上海接著與西夷交涉。”
文祥放下茶杯,接著道:“緊接著蘇州失陷,江蘇巡撫徐有壬殉國,皇上又命他署江蘇巡撫。再后來得知何桂清不但貪生怕死,還擔心被革職逮問躲進了洋人的租界,又命他在曾國藩到任前署兩江總督,你說他的官運順不順暢。”
“暫署的,又不是實授,等曾國藩一到他還不是得老老實實讓位。何況兩江現在是何情形,鎮江、常州、蘇州相繼失陷,據說長毛都殺到松江了,連上海都朝不保夕,他這個署理兩江總督不只是做得有名無實,甚至有性命之憂。”
“可博文兄卻不是這么想的,他得知皇上命薛煥署兩江總督別提有多高興,甚至打算奏請去兩江效力。”
韓秀峰豈能不知道文祥的良苦用心,連忙道:“我待會兒就去會館,他就算靜極思動也無需去兩江。”
“除了去兩江投奔薛煥,他還能去哪兒?”文祥下意識問。
“回老家,石達開犯貴州和四川,皇上別提有多擔心四川,這次就是因為石達開的事急召我回京的,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保舉博文兄回鄉幫辦團練。”
“他心高氣傲的很,如果只是幫辦,恐怕他不會愿意。”
韓秀峰沉吟道:“這你大可放心,他一定會愿意的,畢竟相比去兩江能否建功立業一定把握也沒有,真不如回鄉協剿石達開!”
文祥好奇地問:“難道回四川老家,他就能建功立業?”
“博川兄,潘長生你還記得吧?實不相瞞,我原本打算帶他回京的,之所以沒帶就是擔心老家的安危,我當年在老家辦的那些團練全交給了他,他這兩年也沒懈怠,出省剿賊沒把握,但保川東尤其重慶還是有七八成勝算的,畢竟現在的石達開已不是當年的石達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