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該這么叫的,只是左右護法和其他人都這么叫謝珣,所以他也有模有樣的學。
謝珣覺得他已經快要記事了,是時候該多偽裝一下身份,便讓左右護法改了稱呼,所有人從此后要稱他為軍師,稱沈洱為尊上。
畢竟沈洱換了他的命格,從此以后沈洱便是夙冥大邪,至少在顧明晝殺掉沈洱之前,他們不能露餡。
他覺得沈洱長大后就能慢慢懂得自己的身份,進入這個角色。
但沒想到的是,沈洱真的學會了。
他指著謝珣說“尊、尊上。”
謝珣頭痛不已,帶孩子竟比殺人更加麻煩難搞。
于是他放棄了,沈洱愛叫什么叫什么吧,興許長大之后就都不記得了。
直到很久以后,沈洱才知道,尊上原來是在叫自己。
不過,他卻不是真正的尊上。
轉眼間,春去秋來。
沈洱長大了。
只不過他開始想要離開扶風山,出去玩。
孩童是很會察言觀色的生物,他們會從大人注意不到的細枝末節里,確定自己在這個群體里的地位。
小崽從眾人對他無微不至的呵護里,漸漸明白了,原來他是這座山頭的老大,是這里所有人的主子。
謝珣并不知道這在人類世界里會被叫做溺愛,也可能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在乎。
他懶得管教沈洱,讓沈洱自由生長。
沈洱沒有約束,便愈來愈嬌縱至極,膽大包天,他瞞著左右護法,偷偷跑去了山下的村子。
那日,左右護法翻遍了整座山頭,就連守門的魔犬的狗窩都找過了,哪里
都不見沈洱,倆人急得團團轉。
謝珣卻仍在大殿里看書,聽到他們稟報,也不過淡淡道“不必管他。”
沈洱此時已經繼承了他全部邪力,就算放出去也不會有人能傷得了他。
入夜,風雨交加。
沈洱從山下回來了,整個人像是從泥巴里剛撈出來似的,濕淋淋、臟兮兮,臉上似乎還有一些石頭的劃痕,像是被人打過。
小崽一進大殿,左右護法便急急忙忙地沖上去,一個給他擦臉,一個給他擰衣服,活像兩個老媽子似的,心疼得要命。
唯獨謝珣端坐在大殿上,連個眼神也未曾分給沈洱。
他已經習慣了左右護法這副德行,總歸需要演戲,便由著他們去了。
尊上,你這是怎么了”左護法唐小書老淚縱橫地給他擰干頭發上的雨水,“小的不是說了別下山去么”
沈洱沒說話,他悶悶地,抬起頭,看向遠處大殿上高坐的謝珣。
軍師一言不發,好像他是一陣風,一滴雨,一個隨便的桌椅板凳似的,軍師居然連看他都不看。
沈洱莫名委屈,他擦了擦眼睛,告訴唐小書“山下的小孩說本座是怪物。”
他本來興高采烈偷偷跑到山下去,想跟那些小孩交朋友,可他剛朝他們走過去,那群小孩便作鳥獸四散。
“你是誰”
“本座是山上的大邪”小沈洱驕傲地挺起胸脯說。
小孩們卻大呼小叫起來,還從地上撿起石子丟他,“我奶奶說大邪是怪物,你也是怪物”
小沈洱吃驚害怕地四處躲藏,卻被孩子們一路追著打。
“大邪來村子里啦,大邪來村子里啦”
“你們追他,我回去叫我哥哥拿棍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