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司宇重重嘖一聲,倒沒發火,只是連上藍牙,隨便放一首歌,平復心情后再啟動,車速依舊緩慢。
“出門的時候記得看路,不然就跟我一樣,被電瓶撞。”段司宇說。
“嗯,謝謝提醒。”
沒話找話,聊不起來。
好在有音樂播放,氣氛不至于太尷尬。
段司宇蹙了蹙眉,專心開車,沒再自討沒趣講話。
顏煙變得很封閉,拒絕和人溝通,不止是拒絕他,而是無差別地拒絕所有人。
就像是,硬生生將自己關閉起來。
幾日相處,段司宇已有所察覺。
顏煙看似照顧辛南雨,與這個剛認識的人交好,但辛南雨并不知曉任何細節,甚至不知道顏煙也是江寧人,做什么工作,那天獨自去醫院干什么。
所以,就算是面對辛南雨,顏煙也從未透露過有效信息,像個游魂,有互動,有應答,答案卻是一片空白。
為什么
他非得找到原因不可。
三個月不夠,就花上半年,一年,十年,他總歸會找到原因。
車駛到臨海的小山丘停駐。
段司宇關停音樂,下車打開后備箱,從中拿出一瓶礦泉水,繞到副駕駛,敲了敲車窗。
顏煙摁下車窗,段司宇將水遞過去,“冷就坐車里,別下來。”
“謝謝。”
顏煙擰開水,將領口往下拉,仰頭很淺地汲一口。
瘦脖頸上喉結滾動,鎖骨露了半截出來,皮膚細白,泛光,仿佛比月光還亮。
不像凡人在喝水。
而像隱世的精靈在喝夜露,不可輕易驚動。
段司宇放輕呼吸,拿手機打開軟件,迅速記了段旋律,腦海中同步演奏,用的是鋼琴聲。
他記完,顏煙也擰上瓶蓋,側頭看向他,用精致漂亮的眉眼。
想吻上去。
如若是在以前,段司宇早就吻上去,任意索取顏煙的呼吸,而后,無數段復雜無序的旋律,如煙花般,在他腦海與耳畔盛放。
但他現在只能側身,手肘撐在窗沿,俯身靠近,離他的月光,稍微近那么一點。
“我來島上拍節目,三個月后開拍。”段司宇主動說。
“就在西島拍攝”顏煙問。
“一半在鷺城區,一半在西島,我簽了在西島拍的六期。北城的冬天太冷,我沒法工作,所以提前過來,就當是度假。”
謊言只說一遍,會不熟練,但段司宇排練過好幾遍,說出來時,連他自己都差點相信。
“嗯,”顏煙一頓,又說,“抱歉。”
“你道什么歉”
“我誤會你了。”
“誤會什么誤會我跟蹤你”
“不是,”顏煙怔了怔,“我以為你是為了找茬,故意留在島上,抱歉。”
顏煙竟會認為他是在故意找茬,而不是往他仍舊喜歡這個方向想。所有人都知曉他心思不純,只有顏煙不知道。
段司宇勾唇,沒忍住笑,嘆著氣移開視線,望向無盡的海面,“你呢沒有一句話要對我說”
沉默片刻,顏煙說“我來這里度假,打算好好休息,大概會住半年。”
雖是套話,沒什么有效信息,但好歹能平和溝通,也算是一種進步。
于是,段司宇轉頭,盯著顏煙,“那天在醫院的電梯里,你為什么發抖大喘氣”
比起其它,這才是他最想問的事。
“與你”
無關。
在顏煙豎起刺前,段司宇及時一個既定答案,試探,“你怕待在密閉的空間里你有幽閉恐懼癥”
顏煙一頓,平淡地說“差不多,一種焦慮性障礙,經常失眠早醒,所以我去開安神的藥,幫助睡眠。”
說謊。
段司宇一看便知。
貿然改口,順著他的話說,避重就輕。再下一步就是逃避。
“聊完了嗎我想回去。”果然,顏煙說。
每個步驟,全都按照段司宇的預想走,他太了解顏煙說謊是什么樣子。
拷問得不到正確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