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被一個存在、一雙眼睛注視著。她是被這么多只眼睛,一起注視著。
而這些向餌再轉頭看向其他人,她用祈求的目光,看著那幾個陌生人。
所有人神色如常,動作輕松。大家都用有些困惑又厭棄的眼神看她,有人掏出手機來玩,有人看向窗外。
沒人看到泛濫走廊的黑色河流。無人看到她眼中的世界。
向餌轉頭,眼睛、黑色河流、觸手、奇特潛藏的古怪軀體快要淹沒她的腳踝。
那位衣著考究的女士對她笑了一下,招呼道
“電梯到了,快走吧。”
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其他人魚貫而入,那位女士幫忙按住開門鍵,等待著向餌進來。
向餌看著自己腳下。那些黑色河流,此刻將她全身圍成一圈,充斥著整個電梯間,但沒有進入電梯之內。
黑色的液體似乎在等待她的決定。
向餌抬起頭,慘白的女孩露出凄慘的笑容,對所有人揮手
“我還有事你們先走吧。謝謝。”
女士擔憂地說
“那你保重。”
然后她松開手,電梯門關上,黑色河流被隔絕在電梯之外。
向餌看著腳下的黑色河流,那些黏膩濃稠的東西,此刻已經將她的腳踝包裹,正在往上攀爬。
就好像小孩子找到了它心愛的玩具,正在將整個玩具包進懷中。
據為己有。
向餌忽然發出低沉的笑聲
“原來只有我你是沖我來的呵呵呵哈哈哈啊哈哈哈”
她尖利地笑出聲來,笑得歇斯底里,笑得宛若瘋狂
不斷涌動環繞的黑色河流,還有觸手、眼珠,均是微微一頓。
她低下頭去,張開手,狠狠伸進黑色河流之中
果然,她能感覺到。那種黏稠濃密、將皮膚緊緊包裹的觸感,瘋狂而難以分辨的囈語在她腦海中炸響,她的精神轉瞬之間搖搖欲墜,即將墮入狂亂的異變,似乎有什么東西正要從她體內生長出來,又像全世界所有的禱告都集中在了她的大腦中。
向餌手里捏到一只眼球。
手掌心大小的血色眼球,深血紅的瞳孔,此刻卻不再直視向餌,四處亂轉,仿佛有些慌。
“阿赫,你想要這樣嗎”
向餌呢喃著,如夢一般,她抬起那只手,用盡畢生的力氣狠狠攥緊。
“啵”的一聲輕響,血漿和濃稠黑液迸濺而出,視線模糊,耳朵嗡鳴,世界陷入混響。
再然后一切就消失了。
向餌撐住膝蓋站了一會兒,喘息逐漸均勻,她看向自己的手。
干凈,慘白,沒有被碾碎的眼珠痕跡,一如現在干凈整潔、瓷磚反光的走廊。
夜幕已經降臨,輕柔的、舒緩的夜色清洗著世界,向餌站在世界中心,困苦卻痛快地,勾起蒼白的唇角,輕笑一聲。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