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兇手”周太后抬眼,一眨不眨地看著齊子元,“取決于皇兒。”
齊子元去放茶盞的手一頓“什么叫取決于朕”
周太后盯著那雙滿是茫然的眼睛輕輕搖了搖頭,沒接話,而是在齊子元的注視下徑直來到秦遠跟前。
她彎腰將那塊用來堵嘴的破布扯了出來,語氣溫和的好像見到了久別的老友“別來無恙啊,秦總管。”
“果然是你這個這個賤人”驀地獲得罵街自由的秦遠愣了一下,回過神后仰起頭死命地瞪著身前的人,恨不能掙脫繩索撲上前拼命,“陛下準咱家回鄉養老,你敢違背陛下的旨意”
他年紀雖大,聲音卻格外尖利,歇斯底里地回蕩在原本寧靜的暖閣內,周太后卻絲毫未受影響,甚至連眉頭都沒動一下,凝神看著腳下的人“陛下你是說眼前的陛下,還是被你謀害的永寧帝”
“我謀害”秦遠怔怔地看著她,后知后覺地想到什么,聲音更尖利了幾分,“咱家一直在老家安養,根本不知道宮中發生了什么,你不要血口噴人”
“秦總管離宮久了,人也變天真了,”周太后輕笑,“到了這個地步,哀家是不是血口噴人還重要嗎”
“周思柔,你”
話說了一半,就被重新塞住了嘴。
周太后摸出一方錦帕,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看著周濟桓抓著秦遠的手在一張不知從哪拿出來的供狀上畫了押,滿意地點了點頭,將那狀紙遞向齊子元“現在明白了”
齊子元看著那狀紙上的血掌印,喉頭微哽,藏在袖中的右手不自覺握成了拳“明白什么”
“秦遠嫉恨太上皇逐他出宮,暗中指使過去的下屬在御膳中下毒,致太上皇昏迷不醒,現已招認,其他參與者也盡悉歸案,”見齊子元不接,周太后也不在意,將狀紙折好遞還給周濟桓,耐心解釋道,“現在可以給太上皇和群臣一個交代了。”
“”
齊子元扭過視線,看向地上不住掙扎嗚咽的秦遠“所以他只是用來了結此案的替罪羊”
“秦遠與太上皇素有舊怨,未嘗沒存過弒君的念頭,也算不上替罪羊,”周太后看著齊子元的眼睛,緩緩道,“你是一國之君,一言九鼎,說他是兇手便不是冤枉他。”
齊子元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反駁她,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兇手究竟是誰,周太后不在意,大典上那些叫囂著要抓真兇的文武百官也未必在意。
新帝已經登基,前朝的事兒需要一個句點,秦遠就是那個被選中的句點,而他這個皇帝,不過是多方勢力角逐后選來畫句點的吉祥物。
“時候不早了,哀家要回去休息了,”周太后突然開口打斷了齊子元的思緒,“濟桓,把這兒收拾一下。”
“收拾什啊”
問了一半的話化成了一聲驚叫。
齊子元看著周濟桓手里那柄滴著血的匕首,又看了眼地上抽搐了兩下就沒了動靜的秦遠。
濃重的血腥氣在暖閣間彌漫開來,讓他止不住地想要干嘔。
“不是已經畫押了”齊子元捂著嘴,半天才問出口。
“皇兒還真是孩子氣,”周太后似乎有些無奈,一邊示意周濟桓將地上的尸首帶走,一邊道,“要知道,只有死人才不會翻供。”